凌晨五点半，潮湿阴冷的空气渗入骨髓，张枫缩了缩脖子，将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旧夹克裹得更紧了些。
他推着一辆吱呀作响的破三轮，穿过城中村狭窄蜿蜒的巷道，朝着城东的“鬼市”赶去。
鬼市，并非真有鬼，而是古玩行当里一个传统的地摊集市，天不亮开张，日头一高便散场，真假物件混杂，全凭买家的眼力淘换。
张枫在这里有个不起眼的小摊，主要卖些仿古的工艺品和小件杂项，勉强糊口。
他自幼父母双亡，跟着爷爷长大，爷爷曾是国营文物店的老师傅，眼力毒辣，可惜去得早，只给张枫留下几本泛黄的鉴宝笔记和一身还没练到家的本事。
生活的重担早早压在了张枫肩上，让他比同龄人多了几分沉稳和沧桑。
他渴望像爷爷那样，凭一双慧眼在古玩行里立足，但现实是残酷的，没有名师指点，没有资本积累，他只能在底层挣扎，时常还要受那些势利眼同行和地头蛇的窝囊气。
今天到得稍晚了些，好位置都被占得差不多了。
张枫只能在市场边缘一个昏暗的角落支起摊子。
他小心翼翼地摆出几件仿明清的瓷碗、铜钱，还有几块似是而非的“古玉”，这些都是他从批发市场淘来的廉价货色，指望能碰上个不懂行的游客，赚个几十块饭钱。
天色渐明，市场里人影憧憧，讨价还价声、手电筒的光柱交织在一起。
张枫的摊位却始终冷清，他叹了口气，心里盘算着这个月的房租还没着落。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邋遢、神色慌张的中年男人凑了过来，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用破布包裹的长条物件。
“小兄弟，收东西不？”
男人压低声音，眼神闪烁。
张枫打起精神：“什么物件？
看看。”
男人左右张望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揭开破布一角。
里面是一柄青铜短剑，长约一尺，剑身布满绿色的铜锈，纹饰古朴，看起来有些年头。
剑格处还嵌着一块暗淡的椭圆形玉片。
“家里老宅子翻修挖出来的，急着用钱，您给看看？”
男人急切地说。
张枫心里一动。
他记得爷爷的笔记里提到过类似的形制，像是战国时期的一种佩剑。
他拿起短剑，入手微沉，锈色自然，纹路虽然被锈迹覆盖，但依稀可辨是蟠螭纹，工艺似乎不错。
他仔细摩挲着剑身和玉片，凭借爷爷传授的有限知识判断，这东西……或许有点意思。
“多少钱？”
张枫试探着问。
“三……三千！
不，五千！”
男人显然不懂行，胡乱报价。
张枫身上所有的钱加起来不到八百块。
他摇摇头，苦笑道：“大哥，你这价开得太离谱了，我就是个小摊主，收不起。
再说了，这东西对不对（是不是真品）还两说呢。”
男人顿时急了：“怎么不对？
绝对是老东西！
祖上传下来的！
一千，一千你就拿走！”
张枫犹豫了。
一千块是他能承受的极限，万一打了眼，这个月就得喝西北风。
但他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催促他，这或许是个机会。
他再次拿起短剑，凑到眼前，借着远处摊位传来的微弱灯光，极力想看清每一个细节。
突然，一阵剧烈的刺痛从双眼传来，仿佛有根钢针扎进了大脑！
张枫闷哼一声，眼前一黑，差点晕倒。
他下意识地紧闭双眼，那股刺痛感却愈发强烈，伴随着一阵阵眩晕恶心。
“小兄弟，你咋了？”
男人吓了一跳。
“没……没事，有点低血糖。”
张枫强忍着不适，扶着三轮车站稳。
过了好一会儿，那剧痛才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
他尝试着慢慢睁开眼睛。
世界，不一样了！
摊位前那个男人在他眼中似乎笼罩着一层极淡的、不断波动的灰白色气息。
而他手中的那柄青铜短剑，却散发出一种柔和的、温暖的淡黄色光晕，尤其在剑格嵌玉的位置，光晕更为明显凝实。
更奇异的是，当他集中注意力凝视短剑时，剑身的信息如同数据流般涌入脑海：物品名称：青铜蟠螭纹短剑年代：战国中晚期材质：青铜、和田青玉工艺：范铸法，局部刻画状态：轻度锈蚀，玉质温润价值评估：真品，市场估值范围 15-25 万元人民币附注：剑格嵌玉为点睛之笔，提升了整体艺术价值和稀缺性。
张枫彻底惊呆了！
这是……幻觉？
还是……他猛地看向自己摊位上那些仿古工艺品，它们要么毫无光晕，要么只有一丝极其微弱、驳杂不纯的灰光，脑海中也只有“现代仿品”、“价值低廉”等简单信息。
神瞳！
难道是传说中的鉴宝神瞳？！
巨大的惊喜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让他几乎要颤抖起来。
他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大哥，这东西……我要了。
不过一千块我实在拿不出，最多八百，我身上就这些了。”
他掏出身上所有的皱巴巴的钞票。
男人看着那叠钱，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咬咬牙：“成！
八百就八百！
赶紧的！”
他一把抓过钱，将短剑塞给张枫，头也不回地迅速消失在人群中。
交易完成得极快。
张枫紧紧握着这柄此刻在他眼中散发着诱人黄光的短剑，心脏狂跳。
他不再犹豫，迅速收摊，推着三轮车离开了鬼市。
他现在需要找个安全的地方，好好消化这突如其来的奇遇，并且为这柄价值不菲的战国短剑，寻找一个真正的买家。
人生的转折点，似乎就在这个平凡的清晨，悄然降临了。
而他也隐隐感觉到，这双突然觉醒的神瞳，带来的恐怕不仅仅是财富，还有未知的挑战与危机……前方街角，几个流里流气的青年正不怀好意地瞥向他刚才交易的方向，张枫心里一紧，加快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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