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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亭锦如旧其二

小酒吖 著

言情小说连载

《春亭锦如旧其二》中有很多细节处的设计都非常的出通过此我们也可以看出“小酒吖”的创作能可以将胡王本王等人描绘的如此鲜以下是《春亭锦如旧其二》内容介绍:我与父皇相看两我想谋他的他想要我的我亦与父皇有着血海深他笃信我母后与人私害我母后性又逼我吃下剧毒无药可将我赶出皇城去往胡族和事已至我不仅要谋他的还要篡他的将那些血海深仇一并报1和亲的消息传来我正在后花园里和妹打她与我瞧上了同一朵金玉牡然而她打不过披头散发听得内侍监读完圣她幸灾乐祸起来: 这花便不与四姐抢边关苦寸草不...

主角:胡王,本王   更新:2025-06-17 15:4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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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父皇相看两厌,我想谋他的权,他想要我的命。

我亦与父皇有着血海深仇,他笃信我母后与人私通,害我母后性命。

又逼我吃下剧毒无药可解,将我赶出皇城去往胡族和亲。

事已至此,我不仅要谋他的权,还要篡他的位,将那些血海深仇一并报了。

1

和亲的消息传来时,我正在后花园里和妹打架,她与我瞧上了同一朵金玉牡丹。

然而她打不过我,披头散发间,听得内侍监读完圣旨,她幸灾乐祸起来: 这花便不与四姐抢了,边关苦寒,寸草不生,这怕是四姐能瞧见的最后几朵花了。

我将花攥在手里,抬眼看向宣读圣旨的内侍官: 把第二句再读一遍。

五公主班姬续史之姿,谢庭咏雪之态。内侍官不明所以。

第五句再读一遍。我继续道。

子之清扬,扬且之颜也,展如人兮,邦之媛也,艳冠四海,才绝九州。内侍官接着读。

嗯,好一个艳冠四海,才绝九州。我笑着看向内侍官,谁再说远王家的安宁郡主生得比我好,左相家的三小姐比我聪明,我就可以治他抗旨的罪。

皇妹似乎恍惚了下: 五姐,你,这,这是要你去胡族和亲的旨意,那皇城相隔万里,胡人茹毛饮血,你不难过?

我知晓皇妹希望从我的脸上瞧见难过恐惧怨天尤人的所有,她又补了一句,听闻那胡王年纪比父皇还要大。

老头好啊,我闻了闻手里的金玉牡丹,用不了几年我便是王太后,整个胡族我可以横着走,这全皇都的女子,运气最好的那个,几十年后能做太后,但我就不一样了,直接少走几十年弯路。

我望向公主,你也不一样,你是皇家女,这辈子什么都可能,唯独不可能做太后,几十年后你见着我回来探亲,你还得向我拜礼。

噗嗤。有人在我们身后笑出声。

我回头,是个胡人,高鼻浓眉,生得俊秀,许是来了皇城入乡随俗,穿的是皇城男子惯有的外袍。

公主的同胞哥哥,当今的太子,正黑着脸,望着我与公主。

皇妹用帕子遮了脸: 你你你,是何人,如何能在后宫闲逛?

妹,莫无礼,太子声音冷冽,今日父皇设宴款待胡族来使,特邀胡族小王爷来宫里逛逛。

胡族的小王爷?胡王年纪那样大,这小王爷瞧着却不到三旬的年纪。

小王爷此刻笑眯了眼,他望着我: 本王那哥哥差本王来迎亲时,很是担忧都城里的小公主嫌弃他年岁大不肯去元城,如今却是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了。

他讲的不是胡语,流畅的中原话里,带着浅浅的皇城口音。

得高兴,人高兴,运气就好,他运气好我运气就不好,我望着小王爷,若是我运气不好,怎么着也能和他相伴二十年。

孤的五姐,自小就喜欢讲玩笑话。太子勉强扯出一个算不得笑的笑容,想要替我解围。

但是小王爷并未生气,他走到我面前,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公主喜欢牡丹花?

我轻轻笑笑,将手里的金玉牡丹递给他: 远来为客,方才不论我如何说,究竟是对你族无礼了,手边没有带什么,就以花代礼,就当方才都是玩笑话。

小王爷笑着接过我递过去的花,下一瞬,太子走到我面前,将我与小王爷隔开,他压低声音: 五姐信我,我不会让五姐去胡族。

我笑笑不言语,目送太子与小王爷离开。

五姐从不关心军政,想来不知晓,胡族大王年老,胡族大小事皆是小王爷做主,他是名副其实的摄政王。你今日侮辱他兄长,你嫁过去,怕是日子难过。公主的声音里带着浅浅的嘲讽,又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我抬眼望向公主,这和亲之人,原不该是我。

2

公主与太子,是对模样生得完全不同的龙凤胎。而他们的母亲与我的母亲,是一对双生姐妹,除了性子不同,哪里都相同。

我的母亲与我的姨母一前一后入宫,可惜后位只有一个,先有孕的人是我的母亲,于是我的母亲便成了皇后。

只可惜,我的母亲运气不好,生我时伤了身子,病怏怏地养了许多年,终是在我四岁那年便去世了。

我的姨母很快成了新的皇后,她怜悯我年幼丧母,将我与她的一双儿女一同养在身侧。

我的姨母待我很好,阖宫上下所有人都觉得我的姨母将我娇惯得不像样。

但太后不喜我,时常让她身旁的贴身嬷嬷把我拎到她的身边教训我,每每被罚完回姨母处,我的姨母总是心疼得掉眼泪,尔后愈发娇惯我。

我便真的将姨母当成了母亲,直到有一日,祖母罚我抄兵法,抄到了一个词,叫捧杀。

那是个不难看懂的故事,继母宠爱非亲生的长子,却对亲生的幼子严苛要求,直到十多年后,长子成了一个流连烟花之处的纨绔,而幼子中了状元。

我的心蓦地一惊,太后在一旁冷笑: 倒也不算太笨,你可知,一个除了长相毫无长处的皇女,最终会如何?

会像礼物一样被送给外族人,说得好听是和亲,其实不过就是结盟的礼物。太后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砸进了我的心窝。

你的父皇算不上一个好皇帝,好好的江山被他搞得四面楚歌,用不了几年,他便必须要和外族结盟,来解决不断蚕食他江山的叛军。你如果不能让他觉得,你有比和亲更重要的价值,你就只能是结盟的礼物。

3

我抬眼望向太后,生平第一次意识到,她是我的祖母,这些年里,她在救我。

亦是从那之后,我搬出了姨母的寝殿,住进了太后的宫里。

为了让姨母放下戒心,在众人前,我愈发骄纵,刁蛮,不守规矩,一开口便让人心生厌烦。

即便是面对我的姨母,我也再不给什么好脸色。

而我的姨母,却不生气,总向众人诉说我年幼丧母是个可怜孩子,语气里带着悲悯,眉眼间却是舒展。

但在后宫众人瞧不见的地方,我悄悄向父皇献了许多策,成了父皇背后最隐秘的一位谋士。

被皇后庇佑的公主,尽管目中无人,头脑空空,但却生得娴静温顺,在一众皇室贵女中倒也算得上出挑。

我以为,和亲之人,总该择一个性子温顺,资质却平平的,这样的皇女,容易控制。

如我这般,虽难控制,但对父皇却有用的皇女,怎么也不会被送去和亲。

更何况,太后已经替我择了夫婿,只待我今年生辰,便会赐婚。

我眉头皱紧,又在公主看向我时松开。

今日她听得此消息并不惊讶,甚至带着预料之中的幸灾乐祸,这件事,一定与她有关。

太后似乎并未提前得知我要被送去和亲的消息,我回去时,正听见她和父皇在争吵。

半年前,小五替你出了剿匪的法子,那场仗赢得漂亮,三个月前,她替你平了水患,头一遭,那些难民不去投靠叛军。

我听见太后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你把她送去和亲,是在断你自己的胳膊。

胡族的大皇子亲口说,胡王要娶小五,便是朕把小送去了,人家也不要。父皇的声音平静。

母后,不是本宫偏心,而是小那孩子愚笨,此去和亲,最重要的是能借来兵马,替陛下打散那些叛军,小那孩子,模样平平,又不会说,如何能讨胡族大王欢心。皇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五公主聪颖,定能替陛下解忧。

砰的一声,我瞧见太后摔碎了一盏白玉瓶,那白玉瓶里的夜明珠滚落一地,有几颗滚出了房门,到了我的脚边。

我弯腰去拾夜明珠,屋内乒乒乓乓,吵得厉害,我攥着夜明珠走到后院的秋千架子前,望着手心里的夜明珠,没来由: 想起很小的时候,我很害怕那摇曳不定的烛火,总觉得鬼气森森,我的母后便拿夜明珠哄我。

你糊涂。太后又在生气了,她的声音穿透了半个院子,传到了秋千架旁。

我突然想起来,她入宫前,也是个赫赫有名的女将军。

小五她与这宫里的每个孩子一样,都流着你的血,你那见不得人的疑心,何必用来为难一个孩子。太后的声音越来越低,夹杂着吵嚷的劝声,逐渐听不清了。

模糊间我听见太后的贴身嬷嬷说: 太后您小点声,五公主可快回来了,别让五公主听见了伤心。

我突然有些想笑,所有人都以为,当年那个四岁的孩子什么都不知道。

4

怎么会不知道呢。

母后去世那一日,是我最先发现,她不过是染了风寒,卧床半月,却一日比一日严重。

那一日,那碗药从她的手里掉落,瓷片碎了一地,药渣染黑了地面,却没有一个宫人听见。

那一日我明明瞧见娘的手臂上皆是红褐色的斑点,像极了一朵一朵的梅花,太医来瞧时却丝毫不意外。

我的父皇赶过去时哭得那样伤心,却不肯将母亲葬在皇陵。

母亲去世那日寝殿里乱作一团,那些散落一地的药渣无人在意,被我全部捡起来装进自己的荷包,浓浓的药香气,会让我觉得母亲还在我的身边。

这个荷包陪了我很久,直到九岁那年,一个来替我诊平安脉的年轻太医问我为何要贴身佩戴珠草。

太医告诉我,荷包里的药渣中,那最浓郁的药草香是珠草,这草药本无毒,只是与这药渣里其余的药草相克,便成了阴毒的药。长期接触,身上会慢慢出现红褐色的梅花斑点,届时药石无医。

我问他这药草可难辨别,他告诉我,寻常大夫或许不识得,但是太医院里的大夫一定识得。

便是那时我起了疑心,这宫里的秘密有很多,却总是会有蛛丝马迹,若是追查不到,那一定是价钱没有谈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钱。

那个被遗忘在冷宫里的,侍奉过我母亲花草的宫人就是那条蛛丝马迹。

而她的价钱,是离开冷宫,我答应她可以让她去花房侍奉花草。

她告诉我,她入宫前养的是药草,我母亲长年累月喝进腹中的各种药材,她都瞧见了珠草的痕迹。

她告诉我那时她青春貌美,不甘心养一辈子的花草,曾经在我父皇去瞧我母亲时,拿着此事禀告我的父皇,为的是让我父皇多瞧她一眼,博个前程。

皇上说医女阁缺人,赐了我去做医女给皇后娘娘奉药,那每一碗药里都有珠草,他说待娘娘没了,便封我做美人。那个宫人声音在发抖,我也曾问过皇上原因,皇上只说,所有背叛他的人皆该死。

我头昏脑涨地从冷宫里出来,无数的猜想在我的脑子里蔓延,便是此时,内侍监们乱糟糟地从我身前跑过,嘴里嘟囔着晦气,有人跳井了。

竟然是那个年轻的太医跳了井,一旁看热闹的宫人议论得叽叽喳喳,说他请平安脉时想强行侵犯我父皇的美人,那美人逃了出来,惊扰了在外巡逻的亲卫,那太医逃跑无望就自己跳了那个美人院子里的井。

我瞧着那美人哭得梨花落雨,喊着皇上为臣妾做主,而那太医的尸首就在一旁。

只是,那脖子上为何有那样明显的勒痕,我捂住嘴,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他这样的遭遇,是因为我吗?

我悄悄给处理此事的内侍监塞了银两,告诉他这是给我诊过平安脉的太医,我不忍心他葬身乱坟岗,好歹让他入土为安。

5

第二日,又有人投河,是我还未来得及兑现承诺的在冷宫的那个宫人,身旁的内侍监打捞起她的尸首,叹着气说,又是被冷宫逼死的可怜人。

那翻江倒海的胃让我几乎站立不住,迷迷糊糊地,一位年老的嬷嬷扶住了我。

这位老嬷嬷身上穿的是绣阁的衣裙,她小心翼翼地扶着我,直到走至无人处,突然跪下,谢我给了她外孙最后的尊严。

老奴那外孙,断不可能做那样的事情,那老嬷嬷的眼睛里蓄满泪水,他是被人害死的。

我知道。我的声音在发抖。

公主,老奴那外孙曾经同老奴讲过,珠草气味浓郁,为何以往的太医无人指出,老奴那时问他还同何人说过此话,他说他禀明了太医院的院士,那老嬷嬷的声音沙哑,那时老奴便知晓,老奴这外孙,凶多吉少。老奴本想劝他速速离开皇城,他明明已经答应了啊。

我扶起老嬷嬷: 对不起,对不起。

公主不必如此讲,老奴在宫里几十年,弯弯绕绕皆明白,老嬷嬷轻轻摇头,他们害了先皇后还不够,如今还要害公主,老奴那外孙,不过是一个牺牲品。

那老嬷嬷望着我,那一年,公主生下来时不足月,身上有块胎记与贤王身上的一模一样,流言蜚语四起,贤王一怒之下离开皇城回了封地。

胎记,我前腰处确实有个胎记,记得母后在世时是抹浓郁的红,如今却是慢慢褪了色,不仔细瞧却是瞧不出了。

我的手抚摸到自己的腰间,这个嬷嬷的意思是,我并非皇女。

不,公主是货真价实的陛下的血脉,老嬷嬷抓住我的手,那里只是芝兰花磨成的粉,灼伤了皮肤。

老奴在宫里熬了二十年,熬到了医女阁的掌事。先皇后生公主那日,接生嬷嬷说娘娘早产,兆头不好,要用些芝兰花粉驱散血气。那芝兰花是个金贵物,是贵人们喜欢的辟邪之物,老嬷嬷的手微微用力,只是那花粉不能接触婴孩皮肤。

接生嬷嬷走得急,老奴未曾交代她万不可在产床前燃,老奴便匆匆跟过去,老嬷嬷的声音有些沙哑,还是去晚了,那殿里乱作一团,接生嬷嬷在惊呼公主的腰上如何缠着红斑,老奴一眼瞧出那是灼伤,又去寻殿内候着的太医,同他讲这得马上敷药,不然这印记,没个十多年,可消不了。却未承想,那个太医骂老奴眼花,说那是公主的胎记。

怎么可能呢,这芝兰花粉灼伤的皮肤,不出血不破皮,只像是被染了色,而且是那样特别的红,老嬷嬷的声音微微发抖,很快宫里流言四起,而老奴也莫名被贬去了绣阁做洒扫,那时老奴才反应过来,那日是瞧了不该瞧见的事情了,讲了不该讲的话了。

老奴匆匆去找医女阁的新掌事,那是老奴的徒弟,老奴先让她去告诉先皇后,却未想到撞见了如今的皇后娘娘与她密谋,夸赞她之前的安胎药好,莫名早产却让人无从查起,又赞她想出来这芝兰花的法子好,如今帝后离心。

我几乎站立不住,背后冷汗连连,这便是真相吗?

6

若她说的是真的,那冷宫里的宫人说的也是真的,这些零零散散便能拼凑出一个真相。

我视作亲母的姨母,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让我父皇起了疑心。

我亲生父亲觉得我不是他的亲生女,暗里叫人给我的母后长期服用珠草,害了她的性命。

所以这就是为何那一日,我的母后药碗摔碎也无宫人进去,这就是为何太医瞧不见那一片梅花红斑,这就是为何我的父皇不肯将母亲葬入皇陵。

我的胃又开始翻江倒海,他们做了这一切还不够,我那荷包,太医个个都门清,医女们亦是,却无人告诉我,想来,又是我父皇的意思,他要我无声无息地在后宫消失。

只是,他是一国之君,我的娘舅也只是个修书的文官,他若生了嫌隙,直接废后,为何要如此曲折。

亦如我这样没有母亲庇佑的孩子,我的父皇想要我消失,比碾死蚂蚁还要简单,为何要如此弯弯绕绕。

公主,老奴知晓,您与太后不和,但是老奴斗胆劝一劝,去太后身边吧,您出生时,若不是太后紧紧抱着您,早就被那乳母失手摔到了地上。太后接住了您,亦是太后重新寻了乳母。嬷嬷的声音已经渐渐平静,太后真的很喜欢先皇后,亦很喜欢公主。

我的脑中突然明晰,父皇是在忌惮太后。

我稳了稳心神,拉住那老嬷嬷就往太后宫里去: 我去求太后留你在她宫里,今日你与我说这些,想来他们不会放过……

你字还在嗓间,一块石头准确无误地砸中了那老嬷嬷的太阳穴,那老嬷嬷便在我的眼前倒下了。

我捂住嘴,眼前一片漆黑,周围的一切开始恍惚,待我再次醒来时,我的姨母正坐在我的床边。

今日下午,辛者监跑出来一个疯了的奴才,见人就拿石头砸,吓着你了,我的姨母声音柔软,眼睛里写满关心,只是,你如何会和一个绣阁的奴才在一起呢。

我,我——我的眼眶发酸,挤出几滴眼泪,缩在被子里的手摸到身侧的荷包,用力一扯,我荷包上的线有些散了,那是云丝线吗,问来问去都说那雪山的蚕丝还未送来,捻不出来,我正生气呢。

那个老嬷嬷说她知道哪里有,就拉着我走,我瞧着那不是往太后宫里去了吗,肯定是那个老妖婆又想出什么法子来诓我过去教训我,拉拉扯扯呢,她就,她就——我一边哭一边把荷包拿出来给我的姨母瞧。

荷包坏了,为了这个荷包能修好,我还去了冷宫寻了我母后以前的宫人,没想到她不是做缝补的,是养花的,还拉着我说让我带她走,她会告诉我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但是她好吓人啊,披头散发,要不是我跑得快,她怕是要把我吃了,姨母,你找人把那宫门好好封住,千万不要让她跑出来啊。我哭得更凶。

我的姨母眉头皱了皱,却是没有伸手去接,声音依旧柔软: 不怕,明日啊,姨母让人去寻更好的线。

我不知道有没有蒙骗住姨母,但很明显,姨母开始不让我出门了,她总有许多让人找不出错的理由。

于是,我开始装病,装得日日昏昏沉沉起不来床,我自然也知晓,那医女送来的一碗碗汤药里,加了珠草。

约莫过了半个月,我开始昏昏沉沉说胡话,这是我母后吃了大量珠草后的症状。我瞧见姨母似乎松了一口气,某日夜半,我听见有人到了我的床前,我佯装睡着,紧接着十根手指剧痛。

我知晓,这是姨母找人在试探我是不是真的已经毒入膏肓,我默念着母后的名字,熬了下来。

娘娘,睡下去这般沉,那珠草已经见效了,最多再有半月,事可成。是那医女阁的掌事姑姑。

我那好姐姐很快就能见到自己的女儿了。我听见姨母轻轻在笑。

贤王问,他还要忍到何时。医女阁的掌事姑姑问得小心翼翼。

急什么,你去告诉他,他儿子都是太子了,还用得着急在这一时吗,已经忍了这么久了,莫要因小失大。姨母似乎没有什么耐心。

但是,等等,她在说什么,她说太子是贤王的儿子。

你那主子疑心病太重,本宫当年既然将他的儿子历经万难抱入宫中与本宫的亲生女凑了龙凤胎,便已经是与他一条线上的蚂蚱,更何况,本宫与他还有个女儿,他到底在忧心什么呢。

姨母的话句句撞在了我的心口。

所以,当年与贤王私通的是她,她的女儿是与贤王所生,她的儿子是贤王的其他女人所生。

7

第二日,太后宫里终于来了人,我半睡半醒间,被人一把拎住耳朵。

你以为生病就不用念书了吗?居然是太后亲自来了。

姨母阻拦未果,眼睁睁地瞧着太后将我一路拎回了她的寝殿。

姨母不知晓,这病是我装的,那些药,全在宫人离开后,被我抠着嗓子吐在了房间里的花盆里。

但姨母知晓的是,我自身子不好以后脾气更加乖张,日日抓着宫人要她去膳房端糕点吃,她倒是允了,身子不好再吃甜腻,那定然只能身子更差。

只是她不知道,那太后的贴身嬷嬷,日日也在那个时候去膳房。我一连半月不去念书,一边说病了,一边又在吃糕点,按照她对我的了解,这定然是装的。

在太后寝殿,我不再假装自己生病,但我亦不能轻易将一切告诉太后,孙子孙女可以有许多个,但是亲儿子只有一个,更何况,我没有证据,可我需要留在这里。

于是我读了一本兵书,将捧杀读了出来,尔后号啕大哭。

自此名正言顺地留在了太后身侧。

房内争吵的声音又大了起来,这一次,却是父皇。

朕知晓小五自小脾气大,断不肯轻易去胡族,即便是去了胡族,也不见得会听朕的话,所以,朕恳请母后,帮帮朕。记忆里父皇甚少情绪如此激动。

这药服下对身体无害,只是诓一诓小五,待兵借来,吃了解药便是,母后,朕是你亲子,如今江山风雨飘摇,母亲如何不救儿子呢?

我心口蓦地一惊,这是在逼太后吃什么劳什子药?

是要借太后的性命逼我就范?

母后,您就当是心疼陛下吧,小五是您的孙女,但小小七,这阖宫上下的孩子都是您的骨血啊,只要小五愿意,兵马借来,便能保全这阖宫上下的命啊。

皇后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尔后我听见扑通一声,紧接着是皇后身侧的女官惊慌失措。

娘娘,您的腿生子时进了寒气,跪不得这样寒凉的地板啊。

本宫的腿与这江山社稷,与陛下与一众子嗣的性命比,算不得什么。皇后的哭腔更甚。

我揉了揉被吵得发疼的眉心,将夜明珠塞进随身的荷包,进了殿内。

吵吵吵,多大点事,姨母既然这么说,那不若我喝了这药,你自断双腿瞧瞧诚意吧。我瞧见双眼通红,整只手被气得发抖的太后,亦瞧见那桌上放着一碗汤药。

我端起那碗汤药一饮而尽: 药我喝了,这腿还要不要?

小五,太后的声音里带着颤抖,快,快宣太医太后颤颤巍巍地抓住我的手。

没多大的事情,父皇不是说了,这药死不了人,借到兵了,解药就给我。我看向太后,这个用心养了我这么多年的老人,我不能让她替我冒险。

更何况,已经有那样多的人因我而死了。

小五,好孩子。我那从来对我都没有什么表情的父皇,眼睛里难得露出了一丝欣赏。

而我的姨母,此刻悄悄地站了起来,瞧见我在看她,她笑得虚假: 小五这孩子,真是有孝心。

父皇,胡族的兵马不好借,但若我借了,你不给我解药,这兵马到底是来增援,还是来逼宫,都没差太多。我望着父皇渐渐变黑的面孔,所以,要是太后在我将这兵马带来皇城前有什么三长两短,反正兵马都来皇城口了,您说是不是。

这孩子,皇后一把抓住父皇的手,将父皇未说出口的话堵了回去,开玩笑也没个分寸,你父皇如何能是那样的人呢,他多疼你啊。

滚太后终于忍无可忍抓起那只空了的药碗想往父皇身上砸,却被我一把抓住了药碗。

皇后与父皇终于离开,离开前皇后对我说: 今日宫宴,五公主记得来,总要在胡族面前露露面。

我目送着二人离开,转身就把药碗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找了瓷瓶将刚刚未完全喝尽的药汤药渣装了进去。

祖母不必忧心,祸害留千年,我这个祸害,命硬着呢,但您是个好人啊,这个世界上,好人不该受这份罪。我抬头冲太后笑笑。

太后的眼圈蓦地红了。

祖母,若他日我真的带兵回来,阿眠只听您的,您说这兵马打谁便打谁。我将小瓷瓶攥在手中,继续笑。

太后的贴身宫人,李嬷嬷哭了。

8

太后宫内一片愁云惨雾,宫宴却是热闹非凡。

我的那些姐姐妹妹这一次倒是难得聪明了,几乎都是素着一张脸,生怕被胡族瞧上些什么。

这倒是显得我打扮得有些隆重了。

公主明艳,将本王手里的牡丹花都比了下去。胡族的小王爷望着我,那眼神像极了瞧见猎物的狼,他的手边,放着白日我送他的牡丹花。

五公主是我们大顺最美的牡丹花。父皇笑道。

我没有说话,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胡族小王爷身旁还有七个胡人,倒是不知晓哪一个是胡族的大王子。

呦,五姐可真是人逢喜事面若桃花啊。一旁的公主笑得眯起眼。

我不逢喜事也面若桃花。我给自己斟满一杯酒水,你说咱们的母亲明明是双生子,为何咱俩生得不像呢。

我声音略略提高,你瞧我与我母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既不像你母后也不像父皇,我想着外祖那边,不论男女,那容颜都是一顶一的,你瞧着,可真不像。

一旁的皇后手里酒杯不稳,掉落案上,我便是故意讲与她听。

好了,妹妹五妹妹莫要再拌嘴了,这阖宫上下,该属你俩最亲密,为何每次见面都要拌嘴。长姐今日亦携驸马入宴,将一只栗子酥推到我的面前。

长姐是丽妃所生,很早便按照父皇心意择了镇远将军的嫡长子作驸马,只是驸马新婚之夜带兵出征,夫妻二人关系算不得好。她同母的弟弟三皇子腿脚落了残疾,不讨父皇欢心,连带着她和她母妃也失了宠。

但是长姐待我还算不错,以前住在宫里时,每次遇见我,都会往我怀里塞上一些我没瞧见的新鲜玩意儿,皆是她舅舅入宫送与她的。

我都多大人了,哪里还吃这些甜腻,玩这些哄小孩的东西,给你这个小娃娃了。每一次,她都这样同我说。

五姐少喝些酒。太子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回忆。

我抬头望向太子,他生得清秀,与父皇那如蛇一般冰凉的眸子不同,他生了一双漂亮的含情眼。

这双含情眼里此刻全都是我。

好,不喝便不喝。我放下酒杯,倒是头确实有些晕沉,我去后面花园透透气。

我晕晕乎乎摇摇晃晃地被宫人搀着走,我知晓,太子会跟来。

我站在树下,听见他支走宫人,尔后走近,将他的披风罩在我的身上。

五姐,喝了酒又吹夜风,当心明日头疼。太子的声音很温柔。

和亲之事你阻止不了,我背对着太子,并不回头看他,我被父皇喂了毒,借不来兵马,拿不到解药。

我的手一把被太子抓起,他在摸我的脉。

这要是谁都能号出来是什么毒,父皇也不会拿它来控制我。我推开太子的手却未松开,只是多少有些不甘心。我的手轻轻攥紧太子的手指。

太子的耳朵有些红了。

皇位上的人,总是可以凌驾一切,不论这件事的本身是不是合乎规矩,这大概就是皇权诱人的原因,我松开太子的手,只可惜,殿下还不是,不然,定是可以救我出水火。

五姐,太子反手抓住我的手,你信我,我一定会把你从胡族带回来。

我抽出自己的手: 殿下该回去了。

太子的眼眶微微泛红,还是走了。

我察觉太子对我的心思超过了姐弟,大概是我及笄那日他送我的是支金玉步摇,并执拗地将它簪在了我的发髻上,他的眼神那样热烈,而步摇又时常是情人间的信物。

这是孤送给阿姐的嫁妆。他那时这样告诉太后。

无人有疑心,只有我。

如今我捅破他的心思,希望他在我离开皇城的这段时日,多给父皇制造一些麻烦。更希望我带兵回来的时候,他能悄悄地替那些兵马开个城门。

他的那双含情眼,想来也不全是情爱浇灌,记得早先二皇子政绩卓著,母妃皇贵妃盛宠不衰,母族又那样显赫,父皇不是没有动过重立太子的心思。

然后外出治水的二皇子,他的船出了问题,险些被那风浪卷走,被人捞上来后得了严重的风寒,从此长卧病榻。这样的身子骨,连留后都很困难,父皇自然不再考虑重立太子。

只有我知道,太子因为那段时日不讨父皇欢喜,日日消沉,从藏书楼寻了许多杂学之书,在自己的院子里做起了木匠,还送了我一艘自己做的小木船。

小公主,你们皇城女子与人讲话时,总是如此吗?我听见胡族小王爷的声音,他不知何时,站在了我的身后,本王还以为今日你送本王牡丹花,是对本王有意,可刚刚瞧着你同自己的亲弟弟讲话也是如此,他靠近我,你们皇城女子,都如你一般,会勾人心魂吗?

我往后退了退,拉开我与他的距离: 没大没小,你该叫我王嫂,小叔叔。

胡族小王爷似乎愣了下,尔后笑出声: 那么小王嫂,你方才所说的话是真的吗?

我被迫吃了毒药命不久矣是真,我望向面前比我高了半个身子的男子,小叔叔能救我吗?

胡族小王爷似乎又愣了一下, 我轻轻笑笑,不待他回答直接离开。

我不否认把牡丹花送给小王爷的时候便存了勾引他的心思。

父皇让太子陪着在后宫乱晃的胡人,地位一定不一般,只要我那傻妹才会觉着, 我看不出来。

胡族大王年纪那样大,去和亲, 总得在胡族寻个靠山。

只是不知他喜欢哪样的女子,总得试一试。该感谢我母后,留给我一副这样好的皮囊,试错机会便多了些。

我本欲回到宴席中,却听见假山后有人拉扯。

这皇宫里的秘密,总爱发生在假山后, 却不知,这假山阻了探寻的目光, 亦阻了假山后想要保守秘密发现来人的目光。

为何不像我那般,寻一棵空阔的树, 只要贴身宫人在外围守着,任何风吹草动都瞧得见。

比如今夜, 我叮嘱了我的贴身宫人,若是胡族小王爷靠近, 便只当没有瞧见,其余的, 便开口跪迎。

我悄悄靠近假山,原是在偷情,这哼哼唧唧的声音,像是踩在那三尺白绫上的舞步。

我摇摇头,我对这样的事情,向来不甚在意, 毕竟后宫的岁月这样漫长难熬。希望他们的秘密可以保存得久一些,毕竟这样的事情, 确实不太适合在空阔的树下。

我准备悄悄离开,却被熟悉的声音扰了脚步。

你为何要骗我你是五公主?并不流利的中原话,带着浓浓的胡族口音。

你不是同样也骗了我, 你明明说向父皇求娶我,如何变成了你的父皇求娶。这居然是皇妹的声音,带着一丝缱绻的娇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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