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哭声在母亲的柔声安抚下，渐渐变成了小声的抽噎。
林晚抱着女儿，感觉那道冰冷的视线始终落在自己身上，让她如芒在背。
她不得不抬起头，迎上顾廷砚的目光，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五弟，今天怎么有空回来？”
她沿用着顾家的排行称呼他，刻意拉开距离。
顾廷砚的目光在她微红的眼眶和鼻尖上极快地扫过，那残留的痕迹，比她梨花带雨的模样更让他心头闷痛。
他移开视线，落在她怀中那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儿身上，声音依旧是平的：“老爷子叫回来，有点事。”
他顿了顿，像是为了解释自己出现在花园的合理性，又补充了一句，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路过，听到孩子哭。”
林晚轻轻“嗯”了一声，低下头，用指尖轻轻擦去女儿脸蛋上未干的泪珠，低声道：“念念有点怕生，可能……是被鸟惊着了。”
这个借口拙劣得让她自己都感到可笑。
顾廷砚没有戳穿她。
他的目光落在小念念脸上，小家伙哭累了，依偎在母亲怀里，一双酷似林晚的大眼睛还含着水汽，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的、面容冷峻的陌生男人。
顾廷砚忽然开口：“长得很像你。”
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但这句话本身，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
林晚微微一怔，心头泛起一丝异样。
在顾家，几乎所有人都会说念念像顾鸿生，或者说像顾家人，鲜少有人如此首接地说孩子像她。
仿佛承认了这一点，就承认了她林晚在这个孩子身上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是吗？”
她含糊地应了一句，将女儿抱得更紧了些，像护着崽的母兽，“别人都说像她爸爸。”
她刻意提起了顾鸿生，像是在提醒他，也像是在提醒自己彼此的身份。
顾廷砚的眸色几不可察地暗了暗。
他当然听出了她话语里的划清界限。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工作还顺利吗？”
林晚试图找些安全的话题。
她知道顾廷砚海外留学时就创办了自己的公司，而且做得很大，并不比顾鸿生接手老爷子的顾氏集团逊色多少。
“还好。”
顾廷砚言简意赅。
又是一阵沉默。
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喷泉水声。
顾廷砚看着她微微紧绷的侧脸，阳光照在她脸上，几乎能看到脸颊上细小的绒毛。
她今天穿了一件淡紫色的连衣裙，款式简单，却越发衬得她脖颈修长，肌肤如玉。
抱着孩子的姿势，带着一种天然的母性温柔，与她那极具侵略性的美貌奇异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一种惊心动魄的魅力。
他喉结微动，几乎要控制不住想问一句：“你呢？
你过得好吗？”
但他不能。
最终，他只是抬手，看似随意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袖口，这个动作让他周身冷硬的气场稍微缓和了些许。
他目光重新看向念念，小家伙似乎不怕他了，正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
“孩子很可爱。”
顾廷砚说道，语气依旧平淡，却比刚才少了几分冰冷。
“如果你需要帮助……”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可以找我。”
说完，他不等林晚回应，便微微颔首，转身迈开长腿，沿着来时的路离开了。
背影挺拔孤首，很快消失在花架的拐角处，仿佛他从未出现过。
林晚抱着女儿，站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花径，心里五味杂陈。
他最后那句话，是客套，还是……别有关心？
她甩甩头，驱散这个荒谬的念头。
在这个深宅大院里，最不需要的，就是自作多情。
她低头，亲了亲女儿带着奶香的脸颊，轻声说：“念念，只有我们了。”
阳光依旧明媚，花园依旧繁华，但她知道，看不见的风暴，或许才刚刚开始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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