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两天,终于在城中村找到一个四百块的地下室。
推开门,霉味扑面而来。
我把行李箱放在地上,坐在床沿上。
弹簧“吱呀”一声,像在笑我。
隔壁传来争吵声。
女的尖叫:“你就知道打游戏!房租都交不起了!”
男的摔了什么东西,“砰”的一声巨响。
楼上马桶冲水的声音,哗啦啦地响。
整理行李的时候,拉链卡住了。
我用力扯,箱子突然翻倒,东西散了一地。
一个小木箱滚到床底下。
我愣了一下。
这箱子我都快忘了。
我用袖子擦了擦,打开盖子。
里面静静躺着一套工具。
镊子、剪子、胶水、还有几根残破的翠羽。
那些羽毛的蓝,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暗淡的光。
妈妈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清雅,这是咱们家的根,不能丢。”
那年我十二岁,妈妈坐在小院里,手里拿着镊子,一根一根地贴翠羽。
我趴在她腿边看。
“妈,这是干什么的?”
“点翠。”
妈妈笑着摸我的头,“以前宫里的娘娘们戴的首饰,都是这么做的。”
我觉得好看,也想学。
妈妈教我怎么拿镊子,怎么涂胶,怎么把羽毛贴得服服帖帖。
后来爸妈出事,这箱子就被我扔在角落里。
明宇看见过一次,翻了翻,撇嘴。
“姐,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封建糟粕?你去厂里上班,一个月好几千呢。”
我没反驳他。
把箱子收起来,再也没打开过。
现在我捧着它,手有点抖。
走到桌边,把工具一件件摆好。
镊子生锈了,我找块布擦了擦。
胶水早就干了,但瓶子还在。
翠羽只剩几根,颜色褪了大半。
我翻出一个旧发簪,簪头的装饰早就掉了,只剩个光秃秃的底座。
试着拿起镊子,手很僵。
十几年没碰过,动作全忘了。
夹起一根羽毛,抖得厉害,根本贴不上去。
试了好几次,终于勉强粘住一小片。
但歪的。
我重新来,撕掉重贴。
羽毛断了。
算了。
再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隔壁的争吵声停了,楼上也安静下来。
我低着头,手里的镊子终于不抖了。
那根翠羽,乖乖地贴在簪头上。
虽然只有巴掌大一块,但那抹蓝色,在灯光下居然有点好看。
我放下镊子,盯着那根发簪。
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念头。
方清雅,你为别人活了半辈子。
现在,你该为自己而活?
我拿起手机,搜了一下“点翠首饰回收”。
跳出来一堆信息。
有人收,但价格不高。
我又搜“点翠手工售卖”。
有几个平台可以试试。
我注册了账号,拍了张发簪的照片,上传。
标题写:纯手工点翠发簪,非遗传承。
价格定了八十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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