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见星几乎是冲出别墅的。
引擎的轰鸣声在寂静的车库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一路超速,闯过两个红灯,却浑然不觉。
医院熟悉的白色大楼出现在视野里时,他才稍稍回过神。
“我找沈摘月医生。”他对着神经科护士站的值班护士说,声音里还带着急促的喘息。
护士抬头看他一眼,认出了这位常来接沈医生下班的陆先生:“沈医生她……”
“陆先生?”一个略带惊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转身,看见沈摘月最要好的同事,护士长李姐正站在不远处,手里抱着一叠病历。
“李护士长,”陆见星像抓住救命稻草,“摘月呢?她这几天来上班了吗?”
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这个问题多么可笑——
她的腿伤还没好,怎么可能来上班?
李姐却露出比他还困惑的表情:“陆先生,您不知道吗?摘月半个月前就辞职了啊。”
“辞职?”这两个字像一记闷棍,打得他措手不及,“什么时候的事?”
“让我想想……”李姐仔细回忆着,“应该是半个月前的周三。那天她来办离职手续,正好轮到她做全院职工的年度体检,她就顺便做了个检查。”
陆见星的心跳突然加快:“体检结果呢?”
“结果当天就出来了,”李姐说着,脸上浮现出温暖的笑意,“她怀孕了。我们当时还开玩笑,让她赶紧回家好好养胎,等着当最美的新娘……”
陆见星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不得不伸手扶住冰冷的墙壁。
指甲深深掐进墙面,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原来她早就知道。
早在那个阳光明媚的海岛之日之前,她就知道自己怀了他们的孩子。
可她什么都没说,依然每天为他做治疗,忍受着林清的刁难,甚至在他面前强装平静。
那个下午,她该是怎样一种绝望?
她不仅承受着腿伤的剧痛,蛇毒的侵袭,更要眼睁睁感受着腹中小生命一点点流逝……
“陆先生?您没事吧?”李姐担忧地看着他苍白的脸色,“话说回来,你们不是说要结婚了吗?怎么我们科室一个人都没收到请柬?该不会是……吵架了?”
这句话像最后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陆见星心上。
他想起一个月前,沈摘月温柔地靠在他怀里说:“我的朋友不多,但都很重要。请柬让我亲自送好不好?我想看看他们收到请柬时的表情。”
他当时只觉得她这样很可爱,满口答应:“都听你的。”
现在他才恍然大悟——
原来从始至终,她根本就没有打算举行这场婚礼。
沈摘月,早就计划好了要离开。
而他还沉浸在婚礼的筹备中,对这一切浑然不觉。
“陆先生?”李姐的声音将他从回忆中拉回。
陆见星缓缓直起身,声音沙哑得几乎认不出是自己的:“谢谢您告诉我这些。”
说完,他转身离开,脚步虚浮。
……
美国,西雅图。
连绵的细雨刚刚停歇,空气里还带着湿润的草木气息。
沈摘月站在一栋老旧公寓的阳台上。
她出神地望着远处雪山若隐若现的轮廓。
从今天起,她的人生将完全属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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