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墉城的黄昏，把武器铺的影子拉得很长。
段铁心送走最后一个玩家，关上门，插上门栓。
铺子里静悄悄的，只有熔炉里的炭火还在偶尔发出“噼啪”的声响，映得他的脸忽明忽暗。
他从怀里掏出那块低阶金系灵砂，放在柜台上。
淡蓝色的微光再次闪过，“灵矿辨识（初级）”的提示跳出来：“检测到低阶金系灵砂，纯度60%，熟练度+1，当前熟练度5/300。”
这一下午，他又接待了西个玩家，每次摸到玩家的灵兵器，熟练度就涨1点。
他还发现，不仅是灵兵器，玩家背包里的灵草、灵矿，只要他能碰到，都能触发技能——比如摸到木系玩家的“青叶草”，熟练度也会涨，只是涨得慢，只有0.5点。
“灵矿辨识”……段铁心摩挲着灵砂，指尖传来细微的颗粒感。
他在五老峰当学徒时，管神工说过，“凡铁掺灵砂，可成伪灵兵”——伪灵兵比凡铁兵器强，比真灵兵弱，适合散修和低阶玩家用。
只是当时他“不通灵性”，练了十年也没做成一把，最后被送回了天墉城。
现在，他有了“灵矿辨识”技能，能看清灵砂的纯度，是不是……能试试做一把伪灵兵？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野草一样疯长。
他走到后院，点燃小熔炉，添了几块木炭。
火慢慢烧起来，橘红色的火焰舔着炉壁，映得后院的铁屑都泛着红光。
他从堆里抓了一把凡铁砂，又把那块60%纯度的金系灵砂掰成两半，一半放回怀里，一半扔进凡铁砂里。
按照管神工当年教的步骤，他把混合好的砂倒进模具里，放进熔炉里烧。
火越烧越旺，凡铁砂慢慢融化，变成暗红色的铁水，灵砂在铁水里慢慢散开，像一滴墨融进水里，让铁水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段铁心握着长勺，轻轻搅动铁水——十年的锻打经验，让他的动作精准又稳定，可这一次，他的手却有点抖。
这不是按脚本的锻打，是他自己想做的事。
铁水烧到赤红时，段铁心把铁水倒进铸剑的模具里。
“滋啦”一声，铁水碰到冷模具，冒出一股白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灼热的铁味。
他守在模具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不知道能不能成，也不知道系统会不会阻止，只知道自己想试试。
半个时辰后，模具凉了。
段铁心小心翼翼地打开模具，里面躺着一把短剑——剑长两尺，剑身是暗红色的，上面泛着淡淡的金色纹路，是灵砂融化后留下的痕迹。
他拿起短剑，指尖碰到剑身的瞬间，淡蓝色的微光闪过，“灵矿辨识”的提示跳出来：“检测到伪灵兵（金系），灵砂纯度60%，攻击力+15，可小幅抵抗低阶金系法术，‘凡铁锻打’熟练度+5，当前熟练度325/500。”
成了！
段铁心的心脏“砰砰”首跳，他举起短剑，对着黄昏的光看——剑身上的金色纹路很淡，却真实存在，握在手里，能感觉到一股微弱的灵力波动，跟玄铁剑的波动很像，只是更弱。
这是他做的第一把伪灵兵，不是按脚本，是按自己的想法做的。
他把短剑插进剑鞘，挂在腰上——跟玄铁剑并排挂着，一暗一红，像两个不同的自己。
他靠在熔炉边，看着手里的伪灵兵，突然觉得，十年的麻木好像都值了。
就在这时，脑海里突然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不是系统提示，是人的声音——是管神工的声音。
“段铁心，你在做什么？”
段铁心猛地抬头，以为管神工来了，可后院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
他很快反应过来，这是“跨地图传音”——五老峰的高级NPC，能通过灵脉给天墉城的NPC传音，这是系统设定的“上下级沟通方式”，十年里，管神工只传过一次音，就是把他送回天墉城的时候。
“你是五老峰的弃徒，守好你的武器铺，别做多余的事。”
管神工的声音带着失望，“当年我说你‘只通铁性，不通灵性’，看来没说错——灵砂是给能修仙的人用的，你一个凡铁NPC，做伪灵兵，是想逆天改命？”
传音到这里就断了，只剩下冰冷的余响。
段铁心握着伪灵兵的手紧了紧，指节发白。
弃徒……凡铁NPC……逆天改命……这些词像针一样扎在他心里，可他没有像十年前那样难过，反而觉得有股火气在心里烧起来。
为什么NPC就不能做伪灵兵？
为什么凡铁就不能修仙？
为什么脚本之外的事，就叫“多余的事”？
他走到熔炉边，再次点燃炭火，把刚才剩下的那半块灵砂和凡铁砂混合，倒进模具里。
火光照着他的脸，他的眼神里没有了麻木，只有一股坚定——管神工说他不通灵性，可他现在能做伪灵兵；系统说他是凡铁NPC，可他现在能触发技能；玄铁剑会鸣响，灵矿辨识能升级……这些都不是脚本里的，是真实存在的。
那是不是意味着，“修仙”也不是玩家和高级NPC的专利？
他这个武器铺NPC，也能试试？
炭火越烧越旺，铁水再次变成赤红。
段铁心握着长勺，搅动铁水的动作比刚才更稳。
这一次，他不仅要做伪灵兵，还要做更多——他要攒够灵石，去问道殿测灵根；他要学会更多技能，打造更强的兵器；他要知道，玄铁剑的鸣响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要看看，脚本之外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
夜色慢慢笼罩天墉城，武器铺的后院里，熔炉的火光像一颗星星，在黑暗里亮着。
段铁心守在模具边，手里握着那把刚做好的伪灵兵，心里第一次有了一个清晰的目标——我要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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