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面包车在城中村的窄巷里颠簸，轮胎碾过积水的坑洼，溅起的泥水打在车窗上，模糊了外面的光影。
林无道被反铐在后排座椅上，手腕被手铐勒得生疼，可他更在意的是怀里的碎玉 —— 自从上车后，这块玉就没停过发热，像是有团小火苗在玉里面烧，烫得他胸口发暖。
前排的两个清道夫戴着银色面具，一言不发地盯着前方，只有仪表盘的绿光映在他们的面具上，泛着冷幽幽的光。
车厢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和铁锈混合的味道，林无道闻得出来，这是长期关押 “灵能者” 留下的气息 —— 和他某一世在科技星域的监狱里闻到的味道，一模一样。
“咳……” 他忍不住咳嗽了一声，断肋的疼痛又翻涌上来。
这具身体太弱了，刚才在出租屋对抗清道夫时耗光了仅有的图腾之力，现在连抬手的力气都快没了。
可他不敢示弱，眼睛死死盯着前排清道夫的后脑勺，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小雨己经跑了，巷口的王爷爷是父母以前的老邻居，应该能护住她；但清道夫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们既然能找到出租屋，说不定也能查到王爷爷家的地址。
必须尽快逃出去。
就在这时，怀里的碎玉突然剧烈地跳动了一下，像是在回应他的念头。
一段模糊的画面猛地涌入他的脑海 —— 不是他熟悉的任何一个轮回世界，而是一片被血色染红的天空，天空下立着一座巨大的熔炉，熔炉旁边插着九把断剑，每把剑上都刻着不同的图案，其中一把剑的纹路，和他手里的碎玉一模一样！
“剑冢王朝…… 断剑峰……” 林无道在心里默念着碎玉之前传递的信息，突然明白了 —— 那九把断剑，恐怕就是九块 “轮回碎片” 的藏身处，而他手里的这块，正是从断剑峰上掉下来的第一块。
可为什么碎片会出现在囚笼地球的林家祠堂？
苏轻寒又为什么要让他集齐这些碎片？
疑问像潮水般涌上来，可没等他细想，面包车突然一个急刹车，停在了一片废弃的工厂区。
林无道抬头看向窗外，只见眼前是一栋破败的红砖厂房，墙面爬满了藤蔓，窗户上的玻璃早就碎光了，只有几个黑洞洞的窗口，像怪兽的眼睛。
“下车。”
前排的清道夫转过身，声音没有一丝感情，他手里拿着一根黑色的电击棍，顶端闪烁着蓝色的电弧。
林无道被拽下车时，脚刚落地就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他趁机扫了一眼周围 —— 工厂区很安静，连虫鸣声都没有，只有风吹过厂房铁皮屋顶的 “哗啦” 声，空气中除了铁锈味，还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快走！”
清道夫推了他一把，把他往厂房里带。
走进厂房大门时，林无道才发现，这里根本不是什么工厂，而是一个隐藏在地下的据点 —— 地面上有一个用铁板盖住的入口，清道夫掀开铁板，露出一个陡峭的楼梯，往下走了十几级，就到了一个宽敞的地下空间。
地下空间的墙壁是水泥浇筑的，挂满了监控屏幕，屏幕上显示着不同的画面：有的是城中村的巷口，有的是废弃的仓库，还有一个画面里，正是林小雨刚才躲着的巷口 —— 只不过现在那里站着两个清道夫，正拿着仪器西处扫描。
林无道的心脏猛地一紧，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他看到屏幕里的林小雨缩在垃圾桶后面，怀里紧紧抱着那个蓝布包，肩膀在微微发抖。
还好，清道夫还没找到她。
“把他带进去。”
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从监控屏幕后面走出来，他没有戴面具，脸上有一道刀疤从额头划到下巴，眼神像鹰隼一样锐利。
他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屏幕上显示着林无道的资料：“林小凡，十八岁，零品废灵根，父母死于三年前灵能泄露事件…… 有意思，废灵根居然能触发图腾之力，还能让‘容器’产生共鸣。”
“容器” 两个字让林无道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盯着刀疤男：“你们到底想对小雨做什么？”
“不该问的别问。”
刀疤男冷笑一声，挥了挥手，两个清道夫就把林无道拖进了旁边的一个铁笼子里。
铁笼子很小，只能勉强坐下一个人，笼子上缠绕着银色的电线，通电后应该能压制灵能 —— 和科技星域用来关押 “特殊基因者” 的笼子，原理一模一样。
“咔嚓” 一声，铁笼的门被锁上。
刀疤男蹲在笼子外面，手里把玩着一个银色的注射器，注射器里装着淡蓝色的液体：“我们己经找‘容器’找了十几年了，没想到最后会落在一个废灵根的妹妹身上。
你放心，只要她配合我们的实验，我们不会伤害她 —— 当然，前提是你也配合。”
“实验？
什么实验？”
林无道追问。
刀疤男没有回答，反而把注射器凑近铁笼：“这里面装的是‘灵能萃取剂’，能把你身体里的图腾之力逼出来。
我们对你这个废灵根的身体没兴趣，我们感兴趣的是，你为什么能触发‘容器’的反应，还有你身上的那块碎玉 —— 别以为我们没看到，你一首把它藏在怀里。”
林无道下意识把怀里的碎玉往衣服里面塞了塞。
他知道，绝不能让这些人拿到碎玉，更不能让他们伤害小雨。
“我不会配合你们的。”
他说。
“由不得你。”
刀疤男站起身，对旁边的清道夫说，“给笼子通电，先压制住他的灵能，再注射萃取剂。”
清道夫按下旁边的一个按钮，铁笼上的电线瞬间亮起蓝色的电弧，一股强烈的电流顺着铁笼传导到林无道身上，他感觉全身的神经都在抽搐，牙齿咬得咯咯响，眼前开始发黑。
可他死死咬着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 他想起蛮荒世界的部落长老说过，图腾之力藏在灵魂深处，只要灵魂不灭，力量就不会消失。
电流持续了一分钟才停下，林无道瘫在笼子里，浑身是汗，衣服都被湿透了。
刀疤男走过来，用注射器的针头戳了戳他的胳膊：“现在愿意配合了吗？”
林无道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们以为这点电流就能困住我？
我死过的次数，比你们见过的灵能者还多 —— 科技星域的激光炮我都扛过，这点电击，算什么？”
刀疤男的脸色沉了下来：“嘴硬？
那就再试试。”
他刚要让清道夫再次通电，监控屏幕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警报声，其中一个屏幕上的画面突然变黑，紧接着，整个地下空间的灯光都开始闪烁，发出 “滋滋” 的电流声。
“怎么回事？”
刀疤男转身看向监控屏幕，脸色大变 —— 屏幕上显示，地下空间的电源被人破坏了！
林无道趁机摸了摸怀里的碎玉，碎玉此刻正滚烫，像是在指引他什么。
他想起刚才在监控屏幕上看到的 —— 地下空间的东南角有一个通风口，尺寸刚好能容一个人钻进去。
“有人闯进来了！”
一个清道夫大喊着跑过来，手里的仪器疯狂报警，“是‘灵能反抗军’的人！
他们炸开了通风口！”
刀疤男脸色铁青，他狠狠瞪了林无道一眼，对清道夫说：“看好他，我去处理外面的事！”
说完就拿着枪跑了出去。
铁笼外只剩下一个清道夫，他显然有些慌乱，手里的电击棍握得紧紧的，眼睛不停地往门口看。
林无道知道，这是他唯一的逃脱机会。
他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去感受怀里的碎玉 —— 碎玉的温度越来越高，一股微弱的图腾之力从碎玉里传递到他的身体里，虽然不多，却足够让他恢复一点力气。
他悄悄挪动身体，用肩膀去撞铁笼的栏杆 —— 栏杆很粗，可刚才的电流似乎让连接处的焊点松动了，撞了几下后，栏杆居然微微变形了。
“你想干什么？”
清道夫发现了他的动作，举起电击棍就朝铁笼里戳来。
林无道侧身躲开，同时伸出脚，狠狠踹在清道夫的膝盖上。
清道夫惨叫一声，膝盖一软，跪倒在地上，电击棍也掉在了地上。
林无道趁机抓住电击棍，用尽全力砸向铁笼的锁 ——“哐当” 一声，锁被砸开了！
他从铁笼里跳出来，捡起地上的电击棍，朝着清道夫的后颈砸了下去。
清道夫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林无道没有停留，他按照刚才在监控屏幕上看到的路线，朝着东南角的通风口跑去。
通风口的盖子己经被炸开了，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里面传来打斗的声音。
他刚要钻进去，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 刀疤男回来了！
“想跑？”
刀疤男举着枪，枪口对准了林无道的后背，“把碎玉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林无道没有回头，他知道自己跑不过子弹，可他不能放弃 —— 小雨还在等着他。
就在这时，通风口里突然跳出来一个穿着灰色外套的老者，手里拿着一把古朴的短剑，朝着刀疤男刺了过去。
“老东西，你找死！”
刀疤男转身开枪，老者却灵活地躲开，短剑划过刀疤男的胳膊，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
“快进去！”
老者对林无道大喊，“我是王爷爷让来的，他说你要去找‘轮回碎片’！”
王爷爷？
林无道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 是小雨找到王爷爷了！
他不再犹豫，钻进了通风口，朝着老者喊了一声：“多谢！”
通风口里很窄，只能匍匐前进，里面弥漫着灰尘的味道。
林无道爬了十几米，就听到身后传来枪声和惨叫声，他知道老者还在拖延时间。
他咬着牙加快速度，爬了大概五分钟，终于看到了通风口的出口 —— 出口在废弃工厂的后院，外面就是一条小巷。
他从通风口跳出来，落地时没站稳，摔了一跤，怀里的碎玉掉在了地上。
他赶紧捡起来，碎玉的温度己经降了下来，却在他的掌心留下了一个淡淡的印记 —— 和小雨后腰的印记，一模一样。
“必须尽快找到小雨。”
林无道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朝着巷口跑去。
他刚跑出没几步，就看到前面的巷口有两个清道夫在巡逻，手里的仪器还在闪烁。
他赶紧躲进旁边的垃圾桶后面，屏住呼吸。
清道夫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林无道能听到他们的对话：“刚才接到通知，‘容器’可能在王爷爷家，我们去那边搜！”
王爷爷家！
林无道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 王爷爷家就在前面的巷子，小雨肯定在那里！
他不能让清道夫找到小雨。
他摸了摸怀里的碎玉，深吸一口气 —— 虽然图腾之力还没恢复，可他还有一万次轮回的战斗经验。
他从垃圾桶后面捡起一块砖头，悄悄跟在清道夫身后，趁他们不注意，猛地冲上去，用砖头砸在其中一个清道夫的后脑勺上。
清道夫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了下去。
另一个清道夫反应过来，举起电击棍就朝林无道砸来。
林无道侧身躲开，同时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拧 ——“咔嚓” 一声，清道夫的手腕被拧断了，电击棍掉在地上。
林无道趁机一拳砸在他的胸口，清道夫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
他没有停留，朝着王爷爷家的方向跑去。
王爷爷家是一栋老旧的平房，门口挂着一个红灯笼，是城中村少有的还挂灯笼的人家。
林无道跑到门口，轻轻敲了敲门：“王爷爷，是我，林小凡。”
门很快就开了，王爷爷探出头，看到是他，赶紧把他拉了进去：“小凡，你可算来了！
小雨一首在里面哭，说担心你。”
林无道走进屋里，就看到林小雨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蓝布包，眼睛红肿得像核桃。
看到他进来，小雨的眼泪又掉了下来，跑过来抱住他：“哥，你没事太好了！
我还以为…… 还以为你回不来了。”
“傻丫头，哥答应过你，一定会回来的。”
林无道摸了摸她的头，心里一阵发酸 —— 这是他死了一万次，第一次有人这么担心他，第一次有人在他回来时，会哭着抱他。
王爷爷端来一杯热水，放在林无道面前：“小凡，刚才清道夫己经来搜过一次了，我把小雨藏在床底下，才没被他们发现。
可他们肯定还会再来，这里不安全，你们得赶紧走。”
林无道接过热水，喝了一口，感觉身体暖和了一点。
他看向林小雨，又摸了摸怀里的碎玉：“王爷爷，您知道‘剑冢王朝’吗？”
王爷爷愣了一下，脸色突然变得严肃：“剑冢王朝？
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
那是‘诸天通道’另一边的世界，几十年前，有个从那边过来的人，曾经在我这里住过，他说剑冢王朝是第七境的世界，到处都是断剑，还有很多厉害的剑修。”
“诸天通道？”
林无道眼睛一亮 —— 他终于知道怎么去剑冢王朝了！
“没错，” 王爷爷点了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泛黄的地图，“那个人临走前，给了我这张地图，说如果以后有‘轮回者’来找，就把这张地图交给他们。
他说，这张地图能找到去剑冢王朝的通道，还能找到‘轮回碎片’。”
林无道接过地图，地图上画着复杂的路线，起点是囚笼地球的城西废弃工厂，终点是剑冢王朝的断剑峰。
地图的角落里，还画着一个和碎玉一模一样的图案。
“多谢王爷爷！”
林无道紧紧握着地图，心里燃起了希望 —— 只要找到第二块轮回碎片，就能离真相更近一步，也能更好地保护小雨。
可他很快又皱起了眉头：“可是小雨怎么办？
清道夫还在找她，我不能带着她一起去剑冢王朝，那里太危险了。”
“哥，我能跟你一起去！”
林小雨抓住他的手，眼神很坚定，“我不怕危险，我想跟你在一起。”
“不行！”
林无道摇了摇头，“剑冢王朝不是囚笼地球，那里到处都是剑修，还有很多未知的危险，你去了会出事的。”
王爷爷想了想，说：“小凡，你要是信得过我，就把小雨留在我这里。
我有个老朋友在乡下，那里很偏僻，清道夫找不到。
等你从剑冢王朝回来，再去接她。”
林无道看着王爷爷，又看了看林小雨。
他知道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可他舍不得离开小雨 —— 这是他唯一的亲人，是他这一世活下去的理由。
“哥，我听你的。”
林小雨擦了擦眼泪，从怀里拿出一个用手帕包着的东西，递给林无道，“这是我攒的零花钱，虽然不多，你拿着路上用。
还有，这个护身符，是妈以前给我的，你带着，能保平安。”
林无道接过手帕，里面是几张皱巴巴的零钱，还有一个小小的平安符，上面绣着 “平安” 两个字。
他攥紧手帕，喉咙发紧，说不出话来。
“我会尽快回来的。”
他摸了摸林小雨的头，“你在乡下要好好吃饭，按时吃药，等我回来，给你买一大袋肉松面包，还带你去看海。”
“好，我等着。”
林小雨笑了，眼里还含着泪，却笑得很灿烂。
当天晚上，王爷爷就安排人把林小雨送到了乡下。
林无道站在门口，看着小雨坐的车消失在夜色里，才转身拿起地图，朝着城西废弃工厂的方向走去。
怀里的碎玉又开始发热，这一次，他清晰地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在指引他 —— 朝着剑冢王朝，朝着第二块轮回碎片，也朝着轮回的真相。
他知道，前面的路会很危险，可能会遇到比清道夫更可怕的敌人，可能会再次经历死亡。
可他不怕 —— 他死过一万次了，早就不怕死了。
这一次，他为了小雨，为了自己，为了好好活着，一定要走下去。
“苏轻寒，清道夫，还有那些藏在背后的人……” 林无道握紧了拳头，眼底闪过一丝寒芒，“等着我，我会找到所有的轮回碎片，解开所有的真相。
到时候，谁也别想再伤害我在乎的人。”
夜色渐深，林无道的身影消失在巷口，只留下一串坚定的脚步声，朝着未知的危险，也朝着希望，一步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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