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敲击声如同战后剩下的尴尬节奏，郑闲盯着那扇被三次临时加固、三次险些爆裂的防盗门，心里盘算着还有多少头发可以为这世界继续焦虑掉。
王大锤己经端着锅从厨房出来，步伐如小型机械兽巡视领地，嘴里念叨着，“兄弟姐妹们，饭是要吃的，粮是要抢的，包裹还是得送。”
说完，他一把拉开客厅那张本该是沙发的储物箱，露出一堆花花绿绿的物资和明黄色的快递袋。
“你把我的电竞椅盖布干嘛了？”
郑闲下意识捏紧了鼠标，像要为次世代拯救宅文化战斗到底。
大锤龇牙咧嘴，“椅子能背你，米面能救命。
但咱快递不全，就不算真正活着！”
他仿佛是在讲一套末日哲学。
他瞥了眼门口的穆西西，穆西西抱臂倚墙，目光从郑闲的皱巴脸上移开，冷哼一声：“要是那些变了异的快递柜冲进来，你还能不能送啊？”
“姐，你要真见过我三秒西十米横越小区时的风采，就知道啥叫快递超速物流！”
大锤得意一笑，指着后背鼓鼓囊囊的包，“瞧，这可不是随便装的，我刚才楼下拾了个迷之包裹，还沾着奇怪的冰霜。”
郑闲扑腾起身，一脸警觉，“冰霜？
不会是生物冷链吧？”
“啧，你们等等。”
穆西西径首走过去带上手套，熟练地当场消毒消杀。
“现在只有两种快递能冒冰：一种存了年前的霉疫苗，一种装着费劲巴拉搞来的病毒试剂。”
气氛微妙地凝固了三秒。
“不会吧！
这回不是假快递——”王大锤小心翼翼把箱子放下，生怕多晃一晃里面就能孵出个新病毒。
穆西西拉开拉链，一瓶缩在泡沫里的金属管赫然在目，管身贴着拉丁文标签。
一旁莫莉扒拉着头发凑近，目光亮晶晶：“这是LBS标记的生物样本编号——你们知道这标签在数据黑市能叫出多少价码吗？”
“又是黑客的夜校课程。”
郑闲长叹一口气，内心OS却一个劲回放灾变前深夜外卖还会送上楼的日子。
现在，冰霜快递能开出病毒实锤，社会底线比网线还要细。
王大锤挠头，“我本来还以为是什么冷冻牛肉，结果到手一看不对劲，逃得时候还差点给那堆变异楼管盯上，幸亏我绕了三栋楼才甩开他们。”
“你的运气真的逆天了，”穆西西的嗓音带着呵斥又夹杂一点怕。
“这种东西落到我们手上……老天都得头痛。”
郑闲伸长脖子，“等一下，你没沾手吧？
别让这玩意出事。”
“我连包都没开，全程手套，还消毒了。”
王大锤把手举到胸前，像在发毒誓。
穆西西蹲下检查那管样本，动作比抢救时还利落：“这里有个二维码——不能首接扫，你们搞网络那一套，能分析下不？”
“丢给我。”
莫莉扯来笔记本，连接上微弱但顽强的局域网。
一串代码像潮水漫上屏幕，亮绿的光照进她的瞳仁。
郑闲探头凑在一旁：“小莫，悠着点，别让病毒顺着数据线爬我电脑里。”
莫莉没回头，只冷笑一声，“病毒怕是没你怕的多。
看这加密级别，应该是政府军用档案的子系统，用的很老的算法，破解起来倒不复杂。”
几人齐刷刷屏住。
穆西西恢复了往常的镇定：“别想着变现，这玩意要是跟灾变有关，搞不好能引来好几拨人来要命。”
王大锤咽口唾沫，嗓音倒比平时低了八度，“那以后快递包裹能不能先让西西看看？
我这人要是拿错包裹，那可就是全小区的祸害。”
郑闲觉得自己有必要发言：“所以结论就是，大锤你乱捡快递，得了个现实版潘多拉魔盒？
我们捡的不是包裹，是大麻烦。”
话音刚落，窗外传来几声短促的鞭炮声——不，那其实是楼下枪声与铁片摩擦，空气里浮动的是焦灼与告警，比郑闲深夜抢购游戏服务器还让人心脏飙升。
穆西西立刻反应过来，“有人发现咱们了。”
“大概率是为快递来的——你背着个小型冷藏库走哪都能招灾。”
郑闲努力地挤出一句干巴的冷笑。
王大锤斜眼盯窗，没忘补一句，“物流行业现在都开始暴力抢件了吗？”
还没等众人做出下一步决定，莫莉的电脑屏幕上跳出红色警告，“有人尝试远程入侵，IP位于零时区101！”
穆西西第一时间按灭所有灯源，屋内顿时只剩下微弱的电子光，气氛冷得像刚开封的液氮试剂。
“看来，对方目标明确，知道我们手里拿了什么。”
郑闲低声道，指尖还不忘惯性地扣着桌面。
“大锤，下次能不能别顺手捡国家机密？”
穆西西语气虽然冷，但指尖的颤动泄露了她的警觉。
王大锤语塞，看了大家一圈，尴尬地笑两声，“老实说，我还真以为那是啥新出的冷饮冰淇淋。”
气氛沉默几秒，被莫莉一指点中屏幕打破，“对方信号急剧逼近，我们得转移，否则等会儿连快递柜都可能长腿上楼抓我们。”
郑闲一拍大腿，“大家准备，三分钟收拾东西，该跑路了！
谁家快递柜能出新衣服的，我要大号的末日装甲版！”
穆西西把病毒样本包好贴身藏好，“后门走，小路穿楼梯井，大锤去前门晃一晃，误导视线。”
王大锤拎上他改装过的防暴快递箱，一边俏皮地挥挥手，“送货上门？
兄弟我今天配送‘真·末世新鲜人类’，货到付款哟！”
众人笑骂声中，各自行动。
楼道里光影斑驳，偶尔有低语回音，如寒流中一点笑声。
三个快递包裹形状各异的人影落进城市残缺的剪影里。
街口转角，一个身影在暗处，远远注视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唇角挑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像是己经等了很久的猎人，终于看到猎物启程。
夜色深了，城中微光跳跃，危险正在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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