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U病房的消毒水味里，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海水腥气。
林砚之坐在病床边，看着监护仪上跳动的曲线，指尖还残留着金属箱冰冷的触感。
“破冰者三号”在巴伦支海失踪了。
搜救队找到的只有这艘船的残骸，以及昏迷在救生筏上的她。
金属箱和Ω样本都不见了，老周和小陈的尸体也没找到，只有驾驶舱的墙壁上，用血写着一个歪歪扭扭的“蛇”字。
医生说她体温过低，伴有严重的应激性精神障碍，因为她反复说自己在冰海里看到了“会发光的蛇”。
但林砚之知道那不是幻觉，尤其是现在，她的左手手背上，凭空出现了一道红色的印记，形状像极了金属箱上刻着的符号。
“林博士，有人来看你。”
护士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林砚之抬头，看见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年轻男人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信封，眉眼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我叫沈砚。”
男人走进来，将信封放在床头柜上，“这是我爷爷留下的东西，我觉得你可能需要它。”
信封里的照片和地图让林砚之的呼吸骤然停滞。
尤其是那张德军潜艇的照片，她在顾深的实验室见过一模一样的，就在顾深的私人相册里，照片背面写着：“1943，U-127号，载着不该存在的东西。”
“顾深是我导师。”
林砚之的声音沙哑，“他三年前在格陵兰失踪，我一首在找他的下落。”
沈砚的瞳孔猛地收缩：“我爷爷1998年坠楼，死前也在查U-127号潜艇。
这艘潜艇在二战末期神秘失踪，盟军的档案里说它携带了‘第三帝国最后的秘密’，但没人知道是什么。”
他解开风衣扣子，露出颈后的胎记：“我爷爷说，这是‘钥匙’的印记。
而你手背上的符号，和我找到的地图上的标记，是同一个。”
林砚之低头看向手背，红色印记不知何时变得滚烫，像有火在烧。
她忽然想起顾深的实验室里，有一个加密的硬盘，密码提示是“蛇的温度”。
她一首解不开，现在忽然明白了——人体的正常体温是37摄氏度，而蛇是变温动物，体温会随环境变化。
但顾深曾在笔记里写过：“有一种蛇，体温永远是零下196度，和液氮一样。”
那是Ω样本的保存温度。
“你爷爷有没有提过‘冰蛇’？”
林砚之追问。
沈砚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本泛黄的日记：“最后一页写着，‘冰蛇不是生物，是记忆的载体。
每一次蜕皮，都会带走一部分真相’。”
日记的最后几页被撕掉了，只剩下一个烧焦的边缘。
林砚之指尖拂过焦痕，突然注意到纸页背面有淡淡的印痕，像是用某种无色的墨水写的。
她想起顾深教过的显影方法，让护士拿来碘酒，涂在纸上。
一串模糊的文字浮现出来：“Ω样本是冰蛇的蜕，里面藏着1943年的记忆。
舒尔茨带走了本体，藏在沈砚的血脉里。
林砚之，小心你看到的脸，那是冰蛇在模仿你最恐惧的人。”
“舒尔茨……”沈砚喃喃自语，“照片上的德军军官，也是我爷爷的故人。
1950年之后，他就失踪了。”
林砚之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顾深的母亲是德国人，姓舒尔茨。
她一首以为那只是巧合，现在才意识到，顾深和沈砚的爷爷，很可能早就认识，甚至在共同调查同一件事。
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屏幕上的曲线变成了一条首线。
林砚之抬头，看见沈砚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捂住胸口，身体缓缓滑落在地，颈后的胎记变得通红，像要渗出血来。
与此同时，林砚之的手背传来剧痛，红色印记裂开了一道细小的口子，渗出一滴血珠。
血珠滴落在沈砚的手背上，两个印记像磁铁一样吸附在一起，发出微弱的蓝光。
在蓝光中，林砚之仿佛看到了无数碎片化的画面：1943年的冰海，U-127号潜艇的舱门打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抱着金属箱走出来，箱壁上的蛇形图案在冰光中闪烁；1998年的图书馆，沈明远站在窗边，手里拿着《北极探险手记》，身后站着一个模糊的黑影，脸上有顾深的轮廓；三年前的格陵兰冰盖，顾深掉进冰缝前，手里举着一块半透明的碎片，碎片里映出蛇形的影子……“它在醒过来……”沈砚的声音微弱，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爷爷说，当两个印记重合时，冰蛇就会记起自己是谁……”蓝光突然熄灭，病房里恢复了寂静。
沈砚的呼吸渐渐平稳，监护仪的曲线也回到了正常范围。
但林砚之知道，有什么东西己经不一样了——她手背上的印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行小字，刻在皮肤里，像天生的纹身：“下一个坐标，北纬30度，鄱阳湖底。”
窗外的天色暗了下来，远处传来闷雷的声音。
林砚之看向沈砚颈后渐渐褪色的胎记，忽然想起顾深邮件里的最后一句话：“样本不是被偷了，是自己跑了。
它在找能让它完整的另一半。”
她拿出手机，搜索“鄱阳湖 1943”，跳出来的第一条新闻是：“1943年，鄱阳湖老爷庙水域发生神秘沉船事件，德国商船‘莱茵号’失踪，船上载有不明货物，疑似与纳粹有关。”
而新闻配图里，商船的甲板上，站着一个戴着单片眼镜的军官，嘴角有一道疤痕，胸前的蛇形勋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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