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周牧懒洋洋地开了口,像是看腻了即将上演的戏码。
那根悬在我背上的长鞭,最终没有落下。
周牧收回手,脸上浮现出一抹残忍的兴味。
「直接打死?」
他嗤笑一声,将鞭子扔回给府兵。
「太便宜你了。」
他转头吩咐。
「去,把本公子为沈大小姐准备的‘厚礼’,抬上来。」
程嬷嬷那张老脸瞬间堆满谄媚的褶子,颠颠地跑进了府里。
片刻后,两个家丁抬出一个半人高的铜火盆,放在我面前。
另一个家丁则捧着一个沉重的木箱,恭敬地放在周牧脚边。
周牧一脚踢开箱盖。
箱内的东西,让我浑身的血液瞬间冰冻。
没有金银,没有珠宝。
只有一卷卷用明黄锦缎细心包裹的图卷。
那是父亲的军功图卷。
是他每一次浴血奋战后,由宫廷画师亲手绘制的沙场纪实。
每一卷,都代表着一场九死一生的战役。
每一笔,都浸透着沈家军的血与荣耀。
「不……不要!」我嘶声尖叫。
周牧却笑了,他当着我的面,将那卷图卷缓缓展开。
画卷上,山河壮丽,旌旗猎猎。
「《北境大捷图》?啧,画得还真不错。」
他嘴上赞叹着,手却猛地一松。
整卷图卷,落入了火盆之中!
「不!」
火舌瞬间吞噬了纸张。
我眼睁睁看着父亲的心血在烈火中卷曲、变黑、化为灰烬。
那火光映在我脸上,也烧在我心里。
我发出不似人声的嘶吼。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我拼命挣扎,想扑过去,想从火里抢回那最后的念想。
可府兵的手像铁钳一样,将我死死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我脸上。
是程嬷嬷。
「鬼叫什么!扰了公子的雅兴,你担待得起吗!」
她啐了一口,满脸得意。
我的脸颊火辣辣地疼,半边脸都麻了,耳朵里嗡嗡作响。
一口腥甜涌上喉头,我「哇」地吐出一口血来。
可我顾不上疼。
我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火盆,盯着那堆仍在燃烧的灰烬。
「沈婉,你父亲的忠烈,如今只剩下这堆灰烬!」
周牧轻蔑地看着我,用靴尖踢了踢火盆的底座。
眼前阵阵发黑,我几乎要晕死过去。
可父亲慈爱的面容,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阿婉,要好好活着。」
我猛地一咬舌尖,剧痛让我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
不能死。
绝不能死在这里。
我颤抖着手,伸向怀中,摸索着。
指尖触到一片温润。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掏出那枚父亲临终前交给我的玉佩。
这是他与一位神秘旧友的信物。
我紧紧攥住玉佩,冰凉的触感让我混乱的思绪稍稍安定。
指尖在玉佩上反复摩挲,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上面刻着的一行小字。
「危难之时,可寻孟将军。」
孟将军
这是我唯一的生路。
最后的希望。
周牧看见我拿出玉佩,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屑。
「怎么?拿块破玉出来,是要求神拜佛,还是想给你的老爹哭坟?」
他嗤笑一声,仿佛在看一个天大的笑话。
「别急,等烧完了这些,就轮到你了。」
「到时候,我把你的骨灰和你爹的混在一起,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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