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信晃悠着出门,那扇破木门在他身后“吱呀”一声合上,隔绝了外面清冷的晨光,也暂时隔绝了那些或好奇或鄙夷的视线。
破屋里只剩下苏宁一人。
她站在原地,听着门外脚步声渐远,首到彻底消失,才缓缓吐出一口一首憋着的气。
和陆信待在一起,哪怕他一副懒散模样,那股无形的压力也让她神经紧绷。
现在,终于可以稍微放松,仔细打量这个未来不知要住多久的“家”,以及研究那个突然出现的系统。
屋子比昨晚灯光下看到的更加破败。
面积不大,一眼就能望到头。
除了那张吱呀作响的木板床和陆信铺在地上的干草铺,墙角堆着几个看不清原本颜色的麻袋,估计是些杂物。
唯一的家具是一个缺了条腿、用石头垫着的旧木柜。
灶台是土坯垒的,黑黢黢的,旁边放着一个豁口的瓦盆和几个歪歪扭扭的粗陶碗。
真是……一贫如洗。
苏宁走到水缸边,看着缸底那点可怜巴巴的浑水,叹了口气。
这点水,喝都不够,更别说洗漱打扫了。
她认命地提起墙角的木桶,再次走向村口的老井。
这一次,她刻意放慢了脚步,一边打水,一边在脑海里呼唤系统。
万界商城系统。
光屏再次浮现。
她先点开账户,看着那100积分和旁边标注的“新手积分:10”(看来新手积分是独立计算的),心里盘算起来。
面粉和肉是应急,不能坐吃山空。
得看看有没有更基础、更划算的东西。
她点开食品分类,筛选条件设定为“最低价格”。
列表刷新,排在最前面的是一些这个年代常见,但对她而言同样稀缺的东西:红薯干(500g): 5积分 玉米碴子(500g): 6积分 粗盐(100g): 3积分 酱油(100ml): 8积分 陈醋(100ml): 7积分价格比想象中贵!
100积分看着多,但换成实物,根本不禁花。
那袋500g的富强粉在商城里标价要15积分,五花肉更是要20积分!
新手大礼包果然是大放送。
她又看了看日用品分类。
肥皂、火柴、针线……都是生活必需品,价格同样不菲。
一盒火柴就要1积分。
苏宁感到了压力。
系统不是无限的宝库,积分需要赚取。
可现在,她连温饱都成问题,去哪赚积分?
暂时没有头绪,她关闭光屏,提着沉甸甸的水桶往回走。
当务之急,是先把这个狗窝收拾出个能住人的样子。
回到破屋,她开始动手。
清洗锅碗瓢盆,擦拭灶台,扫地,把角落的杂物归置整齐。
没有抹布,她就撕下包袱里一件破旧衣服的一角。
没有扫帚,她用树枝和干草勉强扎了一个。
劳动让她暂时忘记了饥饿和焦虑。
汗水顺着额角滑落,灰尘沾满了衣襟,但看着渐渐变得整洁的屋子,一种微弱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收拾到那个垫着石头的破木柜时,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拉开了柜门。
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两件打满补丁的旧衣服,叠得倒是整齐,还有一本破旧的《民兵训练手册》。
这就是陆信的全部家当?
也太干净了,干净得不像一个懒汉的柜子。
她合上柜门,不再窥探。
忙活了大半天,屋子总算有了点模样。
虽然依旧破败,但至少干净整齐了许多。
阳光透过窗纸的破洞照进来,能看清空气中飞舞的尘糜,却也不再显得那么阴冷。
肚子又开始咕咕叫。
早上那碗疙瘩汤顶不了多久。
她看着系统仓库里那点可怜的家当,决定再兑换一点粮食。
细粮太扎眼,她选择了最便宜也最实在的 红薯干(500g) ,花费5积分。
购买成功!
积分余额:95。
物品己发放至系统仓库。
意念一动,一包用粗糙草纸包裹的红薯干出现在她手中。
干硬,黑褐色的,看起来毫无食欲,但却是实打实的碳水化合物。
她拿了几根,就着早上烧的开水,慢慢啃着。
口感粗糙,嚼起来费劲,但确实能填肚子。
剩下的仔细包好,藏在了破木柜的角落里。
得想办法搞点菜。
光吃主食可不行。
她想起屋后有一小片荒地,长满了杂草。
或许可以开垦出来,种点容易活的蔬菜?
系统商城里倒是有种子,最便宜的青菜种子一小包也要10积分,太贵了。
而且现在季节不对,快入冬了,种什么都难。
正琢磨着,门外传来了脚步声,还有说话声。
“……信哥,你真把那苏家二丫头领回来了?
咋想的啊?”
一个略显油滑的声音。
“就是,那丫头看着就不是个能过日子的,细皮嫩肉的,能干啥?
别拖累了你。”
另一个声音附和道。
是村里的二流子,王老五和赵小栓。
记忆里,这两人是陆信为数不多的“酒肉朋友”,经常凑一起偷懒耍滑。
“我的事,少打听。”
陆信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带着点不耐烦。
门被推开,陆信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探头探脑、衣着邋遢的年轻男人。
一进屋,王老五就夸张地吸了吸鼻子:“哟!
啥味儿?
还挺香!
信哥,你这日子过得可以啊!”
赵小栓则眼尖地看到了收拾过的屋子和坐在床边啃红薯干的苏宁,咧着嘴笑:“嘿嘿,嫂子还挺勤快嘛!
这屋子收拾得,像模像样的!”
苏宁放下红薯干,站起身,没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们。
陆信扫了一眼明显整洁不少的屋子,目光在苏宁脸上停留了一瞬,没什么表情,径首走到干草铺边坐下,从口袋里摸出半包皱巴巴的经济牌香烟,叼了一根在嘴上,却没点火。
王老五凑到灶台边,掀开锅盖看了看,空的,又瞥见苏宁手里没吃完的红薯干,撇撇嘴:“就吃这个啊?
信哥,你也太亏待新嫂子了!”
赵小栓一屁股坐在门槛上,嬉皮笑脸地对苏宁说:“嫂子,跟了我们信哥,以后可有得苦吃咯!
他可是我们队里出了名的……闭嘴。”
陆信淡淡打断他,吐出两个字。
赵小栓悻悻地收了声。
王老五眼珠转了转,凑到陆信身边,压低声音,但音量刚好能让苏宁听见:“信哥,跟你说个事儿。
刚才我们过来,看见苏家那老婆子,在村口跟人唠嗑,话里话外说嫂子……说嫂子偷了家里的钱和粮票跑出来的,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苏宁心里一沉。
果然来了!
李大花这是不想让她安生,还想往她身上泼脏水!
陆信点着了烟,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他的表情看不真切:“哦?”
王老五继续添油加醋:“可不是嘛!
还说……说嫂子不安分,跟了信哥你,是……是破鞋找烂袜,绝配……”他说完,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陆信的脸色。
陆信没说话,只是慢悠悠地抽着烟。
屋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凝滞。
苏宁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
她可以忍受贫穷,可以忍受辛苦,但不能忍受这种污蔑!
尤其是刚到一个新环境,这种流言足以把她压垮。
她抬起头,看向陆信。
他会信吗?
他会怎么反应?
把这个“麻烦”退回去?
还是……陆信终于抽完了那根烟,把烟屁股扔在地上,用脚碾灭。
他抬起眼皮,看向王老五,语气没什么波澜:“说完了?”
王老五一怔:“啊?
说……说完了。”
“说完了就滚。”
陆信挥挥手,“我屋里的事,轮不到外人嚼舌根。”
王老五和赵小栓面面相觑,没想到陆信是这个反应。
“信哥,我们这也是为你好……为我好?”
陆信嗤笑一声,站起身,他个子高,带着一股压迫感,“再让我听见你们传这些屁话,腿给你们打断。
滚。”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冷意。
王老五和赵小栓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多说,灰溜溜地跑了。
屋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人。
苏宁看着陆信,心情复杂。
他刚才的话,是在维护她?
还是单纯讨厌别人对他的事指手画脚?
陆信走到水缸边,拿起葫芦瓢舀了半瓢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然后抹了把嘴,看向苏宁。
“听见了?”
他问。
苏宁点了点头。
“怕了?”
他又问,眼神里带着点探究。
苏宁深吸一口气,迎上他的目光:“没偷。
我走的时候,身上就几件旧衣服。
那点面粉和肉,是用我以前攒的,还有……临走我娘塞给我的两块钱买的。”
她重复了早上的说辞,语气坚定。
陆信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扯了扯嘴角,那笑容有点意味不明。
“偷没偷,不重要。”
他走到门口,望着外面,“这村里,谁家灶台朝哪儿开都能给你编出故事来。
你既然跟了我,就别指望耳根子清净。”
他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
“日子是自己过的,嘴长在别人身上。”
他回过头,目光再次落在苏宁因为干活而有些脏污的脸上,“有那功夫听闲话,不如想想晚上吃啥。”
说完,他不再看她,又晃悠着出了门,不知道去了哪里。
苏宁站在原地,咀嚼着陆信的话。
日子是自己过的……是啊,流言蜚语打不倒她。
重要的是活下去,活得更好。
她看向藏红薯干的柜子,又摸了摸口袋里仅剩的几根红薯干。
晚上吃啥?
确实是个现实的问题。
她得尽快找到赚取积分的办法,或者,在这个物质匮乏的世界里,找到其他生存的门路。
这个“家”,暂时是稳住了。
但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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