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玩街上车水马龙,热闹得如同沸腾的油锅。
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游客的谈笑声交织在一起,将午后的喧嚣推向高潮。
墨轩在人群中穿梭,目光扫过两旁琳琅满目的摊位,最终失望地摇了摇头,转身朝着人少的地方快步走去。
眨眼间,他就到了最冷清偏僻的角落,那里有一家低调到尘埃里的小当铺。
这当铺装修古朴,没有丝毫破败之相,岁月反倒给它镀上了一层独特的魅力。
大门上方的古檀木牌匾上,几个大字如蛟龙腾飞——邪字号当铺。
这当铺是墨轩家祖传的产业,之前由爷爷墨忠霖掌管,如今传到了他手上。
与普通当铺不同,邪字号不收金银珠宝这些俗物,专收阴邪之物:死人头盖骨做的麻将、刽子手砍头的刀、老坟里的棺材板。
爷爷常说,邪物能害人,也能助人!
经过当铺的特殊处理,邪物就能变废为宝,成为转运的宝贝。
死人头骨麻将让人逢赌必赢,刽子手的刀保人逢凶化吉,老棺材板能让人升官发财,甚至能治病改命。
想当年,改造后的邪物让达官贵人、富商豪门挤破头,最辉煌时连皇室都来光顾。
江湖上都知道,邪字号的东西,有钱都难买!
可惜,那些辉煌都己成了过去。
墨轩取下“店主外出,有事请打电话”的牌子,推门走进当铺,年轻的脸上难掩沮丧。
“还是没爷爷消息。”
他喃喃自语。
三年前,爷爷外出收取邪物后就没了踪影,只留下一张纸条和一张银行卡。
纸条上写着:“小轩,别找我,安心读书!
三年后重开邪字号,一个月内收到三件邪物,就把生意做下去。
不然,拿这些钱远走高飞!!!”
爷爷留下的钱,足够墨轩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但他知道,爷爷希望他继承的,从来不是钱财,而是这份特殊的家业。
如今三年过去,墨轩大学毕业,按照爷爷的嘱咐回到邪字号。
尽管爷爷不让寻找,但墨轩每天都会抽空在古玩街打听消息,可爷爷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杳无音信。
“别急!
先完成爷爷的任务,把邪字号开起来,再慢慢找爷爷。
说不定哪天他自己就回来了,家还在。”
墨轩给自己打气,随后开始打扫当铺,准备迎客。
可当铺位置实在太偏,开门半个月,一个顾客都没有。
照这样下去,一个月内根本收不到三件阴物。
“要不主动出击,在古董街打听打听?
老物件容易出阴物。”
墨轩正思忖着,忽然注意到外面有人。
当铺斜对面的老槐树下,不知何时站着一个穿白裙的年轻女子,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邪字号的牌匾。
“她是来当东西的?”
墨轩看了两眼,瞳孔猛地一缩。
“不对,她影子怎么回事?”
他清楚地看到,女子脚下拖着的影子不止一个,还没等他细看,那女子己经朝着邪字号走来。
“请问……这里是邪字号当铺吗?”
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白裙女子一进门,屋内的温度骤然降低。
她谨慎地打量着当铺,不确定地问道。
“没错,这里就是邪字号,有什么能帮你的?”
墨轩站起身,故意打开了所有的灯。
女子约莫二十五六岁,身材高挑,瓜子脸堪称绝美,但皮肤白得不像活人。
灯光下,她脚下一大团黑影格外明显——至少有十几个影子,像气球一样诡异地拖在身后!
墨轩心头一惊,这女的招惹了这么多脏东西,究竟做了什么?
“太好了!
墨老掌柜在吗?
我要当东西。”
女子憔悴的眼中闪过一抹欣喜,从包里掏出一张泛黄的名片,上面清晰地印着墨轩爷爷墨忠霖的名字和邪字号印章。
原来是爷爷以前给的名片,是老主顾介绍来的!
墨轩忙问:“小姐,你认识我爷爷?”
“不认识。
我叫冯娜,名片是家中长辈给的,嘱咐我一定要找到墨老掌柜!”
冯娜西处张望,神情焦急。
“抱歉,爷爷不在。
我叫墨轩,是这里的现任掌柜,冯小姐要当什么尽管跟我说。”
“什么?
他去哪了?”
冯娜如遭雷击,身体摇晃起来。
“冯小姐,小心!”
墨轩赶紧搬来椅子让她坐下。
“墨老掌柜什么时候回来?
钱不是问题!”
冯娜一把抓住墨轩的手臂,眼神急切。
“嘶!”
墨轩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的手冷得像冰刀。
身体这么凉还穿着单薄的裙子,这是将死之兆!
如果这些异象和她要当的东西有关,那必定是大凶之物!
“冯小姐,爷爷短期内不会回来。
不过邪字号的规矩你应该知道,我们专收邪物。
你身上这东西,”墨轩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她身后那团扭曲的影子,“恐怕不是寻常物件。”
冯娜的嘴唇颤抖起来,眼中的希望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绝望。
“只有墨老掌柜能救我……他若不在,我必死无疑。”
“不妨先说说看,你要当的是什么?
既然长辈给了你爷爷的名片,应该知道邪字号的本事。
我既然继承了家业,自然也得到了真传。”
墨轩语气平静,内心却波涛汹涌。
这是重开邪字号后的第一位客人,也是他完成爷爷任务的第一个机会。
冯娜犹豫片刻,终于低声开口:“是一个玉镯。”
她缓缓从包里取出一个紫檀木盒,打开盒盖的瞬间,墨轩感到一股阴寒之气扑面而来。
盒中静静躺着一只墨绿色的玉镯,玉质温润,却隐隐透着一股不祥的黑气。
“这是我家传的玉镯,据说是从一座明代古墓中出土的。
两个月前,我不顾家人反对戴上了它,从此……”冯娜的声音哽咽起来,“每晚都会做噩梦,梦见不同的人死去,而每死一个人,我的影子就会多一个。”
墨轩凝视着玉镯,眉头紧锁。
“这是‘殉葬玉’,而且不是普通的殉葬玉。
如果我没看错,它应该是‘同心镯’,能够吸纳佩戴者周围人的魂魄。
你影子里的那些,恐怕都是你亲近之人。”
冯娜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恐:“你说什么?
那我的家人……他们暂时无碍,但时间久了,魂魄会被完全吸入镯中,到时候就是活死人了。”
墨轩沉声道,“而你,作为佩戴者,最终也会被它彻底吞噬。”
“求求你,救救我!”
冯娜泣不成声,“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家里人都相继病倒,医生说查不出病因。
后来一位高人指点,说只有邪字号的墨老掌柜能解决这个问题……”墨轩深吸一口气。
同心镯是极其罕见的邪物,处理起来风险极大。
但爷爷的任务是在一个月内收三件邪物,这无疑是一个机会。
“按照邪字号的规矩,我可以收下这个镯子。”
墨轩缓缓道,“但有两个条件。
第一,你要如实告诉我,给你名片的长辈是谁;第二,一旦我收下这镯子,它带来的所有后果都将由邪字号承担,你不能再插手过问。”
冯娜急忙点头:“好,我都答应!
名片是我祖母给的,她说多年前墨老掌柜帮她解决过类似的麻烦。
具体是什么,她不肯细说,只说邪字号信得过。”
墨轩心中一动,这或许是寻找爷爷下落的线索。
他取来一本泛黄的账本,翻到最新一页,提笔蘸墨:“邪字号规矩,以命换命,以邪易邪。
今日收下冯娜同心镯一件,以十年阳寿为契,化解其中怨气。”
冯娜惊得睁大眼睛:“十年阳寿?
这...不是你的阳寿,”墨轩头也不抬,继续书写,“是我的。
每一件邪物的处理,都需要付出代价。
这就是为什么邪字号的东西,有钱难买。”
写完这些,他取出一个特制的木匣,匣内铺着朱砂。
当他用特制的镊子夹起玉镯时,耳边仿佛响起了一阵凄厉的哀嚎。
那些影子在冯娜脚下剧烈地扭动起来。
“三天后,你来取解咒的符水,给你的家人服下即可。”
墨轩合上木匣,那股阴寒之气顿时减弱了许多。
冯娜千恩万谢地离去后,墨轩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望着那个装有玉镯的木匣,眉头紧锁。
这同心镯的邪气远超他的预期,而更让他在意的是,冯娜的祖母与爷爷之间,究竟有什么渊源?
这会不会与爷爷的失踪有关?
夜色渐深,邪字号当铺内,一点孤灯长明。
墨轩抚摸着爷爷留下的账本,心中默念:爷爷,不管你身在何处,我一定会找到你,也会让邪字号重新扬名。
窗外,古玩街的喧嚣早己散去,只剩下寂静的月光,洒在“邪字号”三个大字上,泛着清冷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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