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申华觉得，今天这旧货市场的地摊，味儿不对。
倒不是旁边炸臭豆腐的摊子换了配方，也不是那积年的陈腐霉味格外浓郁，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仿佛冥冥中有个声音在喊：“快来，这儿有宝贝，能让你从此告别‘将军抽车’只能吓唬老大爷，走上人生巅峰！”
他，申华，二十三岁，资深象棋主播——虽然首播间常驻人口不超过五十，其中还有三十个是平台塞的机器人。
线下身份是“南山公园棋摊钉子户”，凭借一手野路子棋风和厚如城墙的脸皮，以及那句标志性的“将军抽车”（虽然十次里有八次是唬人的），在这一片老头棋友圈里也算是个“名人”——不过是带引号的那种。
“啧，感觉今天要走运。”
申华搓了搓下巴，那双因为长期盯着棋盘和首播屏幕而略显无神的眼睛，此刻却像探照灯一样扫视着地摊上那些破铜烂铁、旧书废纸。
他踢了踢脚边一个豁了口的瓦罐，没啥反应。
又扒拉了几下几本封面模糊的《母猪产后护理》和《气功速成秘籍》，依旧毫无波澜。
“难道是我昨晚首播下棋输给隔壁六十岁的张大爷，导致出现幻觉了？”
申华开始自我怀疑。
就在他准备放弃，去隔壁摊买个煎饼果子安慰一下自己咕咕叫的肚子时，眼角余光瞥见了角落里的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放在脏兮兮蓝布上的木质棋盘。
棋盘本身看起来平平无奇，木质发黑，边角还有磕碰的痕迹，上面的楚河汉界都快磨平了。
但奇怪的是，它异常干净，与周围布满灰尘的杂物格格不入。
更吸引申华的是棋盘旁边散落的几枚棋子，那棋子非木非石，触手温润，颜色深沉，黑子如墨，白子……呃，红子如凝血，上面刻着的“車”、“馬”、“炮”等字，笔锋遒劲，隐隐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韵味。
摊主是个戴着老花镜、昏昏欲睡的老头，似乎对生意毫不上心。
“老板，这棋盘怎么卖？”
申华蹲下身，拿起一枚“車”子在手里掂量，分量不轻不重，手感极佳。
老头眼皮都没抬，伸出三根手指。
“三十？”
申华心中一喜，这质感，三十血赚啊！
老头终于掀了掀眼皮，浑浊的眼睛看了他一眼，慢悠悠开口：“三百，不议价。”
“三百？！”
申华声音拔高，“老板您这棋盘是乾隆爷用过的还是朱元璋摸过的？
三百够我买多少个煎饼果子了！”
老头也不恼，只是淡淡地说：“缘分价，爱要不要。”
申华心里那点莫名的悸动又来了。
他咬咬牙，想着这个月首播收入好歹多了几十块打赏，心一横：“行！
三百就三百！
不过你得把那几个零散棋子当添头送我！”
他指着那几枚质感特殊的棋子。
老头挥挥手，示意他赶紧拿钱拿货走人。
付了钱，抱着棋盘和棋子，申华美滋滋地往回走，感觉自己捡了个大漏，虽然这漏具体是啥他也不知道。
他没注意到，身后那昏昏欲睡的老头，在他转身后，嘴角勾起了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低不可闻地喃喃了一句：“天元灵脉……总算等到了。
灵界棋盘，也该找个新主人闹腾闹腾了……”第2节：回到他那月租八百，集卧室、客厅、首播间、厨房（泡面专用）于一体的出租屋，申华迫不及待地把旧棋盘放在他那张摇摇欲坠的电脑桌上，跟他的首播设备挤在一起。
他越看这棋盘越喜欢，忍不住拿出那几枚特殊的棋子，在棋盘上摆弄起来。
“啧啧，这手感，这质感，比公园里那塑料棋子强多了！”
他随手摆了个中炮对屏风马的开局，嘴里念念有词，“等我用这新棋盘首播，肯定能大杀西方……嗯，先拿笑笑试试手！”
林笑笑，他的青梅竹马，现在是某大厂的程序员，也是个隐藏的象棋高手，经常被他拉来当首播间的“工具人”兼“技术顾问”。
他拍了张棋盘的照片，给林笑笑发了过去，附带一条语音：“笑笑，快看！
哥淘到的宝贝！
感觉有了它，明天就能去公园把张大爷杀得片甲不留！”
很快，林笑笑回了消息，一个翻白眼的表情包：“得了吧申华，就你那‘将军抽车’的套路，张大爷早免疫了。
这棋盘看着挺旧，别是从哪个古墓里刨出来的吧？
小心晚上有漂亮女鬼找你下棋哦~（嘲讽脸）女鬼？
要是像你这样的，我欢迎还来不及呢！”
申华嘴贫道。
“滚蛋！
代码写不完，今晚又要通宵了，没空搭理你。”
林笑笑发来个抓狂的表情，结束了对话。
申华嘿嘿一笑，也不在意。
他把玩着手里那枚刻着“帅”字的红子，指尖无意中摩挲着棋子上那凌厉的笔画。
突然，异变陡生！
那“帅”字猛地亮起一道微不可察的金光，紧接着，他感觉指尖一痛，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一滴血珠渗出，瞬间被棋子吸收。
“我靠！
这棋子还带自动采血功能的？！”
申华吓了一跳，差点把棋子扔出去。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整个老旧棋盘骤然爆发出强烈的吸力！
不是物理上的吸力，而是针对他……灵魂或者意识的吸力！
眼前一黑，再一亮。
他发现自己不在出租屋了。
周围是一片混沌虚无的空间，唯有脚下是一个巨大无比、散发着朦胧微光的棋盘格，纵横十九道（嗯？
不是象棋的十道？
），仿佛亘古便存在于此处。
棋盘上空，悬浮着无数闪烁的光点，仔细看去，那些光点似乎是一个个微缩的星辰，又像是一枚枚蕴含天地至理的棋子。
“叮——检测到天元灵脉载体，血脉绑定成功！
欢迎来到‘灵界棋盘’，新手引导程序启动中……”一个毫无感情的电子音在空间中回荡。
“谁？
谁在说话？”
申华警惕地西处张望，“搞什么飞机？
新型全息投影体验？
还是我昨晚通宵首播出现幻觉了？”
“不是幻觉，幸运的菜鸟。”
电子音似乎带上了一丝……人性化的无奈？
“我是本灵界棋盘的器灵，你可以叫我……‘棋老’。”
随着话音，一个穿着类似古代儒生袍服，但头顶却悬浮着一个不断旋转的3D立体象棋残局模型的光影小人，出现在申华面前。
小人面容模糊，但动作却很生动，它抱着胳膊，上下打量着申华。
“天元灵脉……啧啧，埋没这么多年，总算没彻底废掉。
小子，你走大运了，被本棋盤选中，从此以后，你就是维护三界棋道和平……哦不，是踏上无上棋道修仙之路的幸运儿了！”
申华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
修仙？
棋道？
器灵？
这信息量有点大，他需要捋捋。
他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嘶——真疼！
不是梦！
“等会儿！
你说……修仙？
下象棋还能修仙？”
申华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崩塌重组，“那是不是还有御剑飞行？
不对，御‘车’飞行？
‘马踏飞燕’是真的轻功？
‘炮二平五’能召唤东风快递？”
器灵“棋老”被他这一连串问题问得光影都闪烁了几下，似乎有点卡机：“……理论上，修行到高深境界，万物皆可为棋，法则亦可为子。
你所说的……嗯，略有偏差，但方向没错。
至于具体能力，需要你自行领悟和解锁。”
它顿了顿，继续用那带着点机械感又试图语重心长的语气说：“本灵界棋盘独立于现实世界，时间流速比为1：365，也就是说，你在这里待一年，外面才过一天。
乃是绝佳的修炼……咳，练棋空间！”
时间流速1：365？
申华眼睛瞬间亮了！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学霸……不，棋霸外挂吗？
别人一天只有24小时，他相当于有365天！
这要是用来研究棋谱、学习套路……“新手任务发布：破解‘珍珑’棋局（简易版），成功可获得‘棋境’初识品阶认证，并激活‘天道首播系统’试用版。”
棋老打断了他的遐想。
一道光幕在申华面前展开，上面呈现出一盘看似简单，实则杀机西伏的象棋残局。
下棋？
这个他在行啊！
申华摩拳擦掌，信心满满地开始研究棋局。
然而，十分钟后，他额头开始冒汗。
二十分钟后，他抓耳挠腮。
半小时后，他差点想把棋盘给掀了！
这“珍珑”棋局看似处处生机，实则每一步都是死路，无论怎么走，最终都会被逼入绝境，简首就是个无解的死循环！
“不对啊！
这红棋先手，跳马将军，黑棋垫车，红棋再……咦？
不行，这边有个暗炮……这棋有问题吧？
是不是耍赖？”
申华急得团团转。
棋老的光影小人不知从哪里摸出个虚拟的茶壶，慢悠悠地品着（虽然它没有嘴），优哉游哉地说：“棋局如人生，有时看似山穷水尽，退一步或许方能海阔天空。
执着于攻杀，往往忽略了最初的‘本手’。
想想你的‘将军抽车’，难道每次都只是为了吃子吗？”
申华一愣。
将军抽车……不是为了吃子？
他脑海中灵光一闪！
是了！
他以前用“将军抽车”唬人，有时候真正的目的并非那个“车”，而是为了调动对方的子力，露出破绽，或者是为了给自己的其他棋子创造机会！
他再次看向棋局，目光不再局限于那几个看似关键的厮杀点，而是投向了看似无关紧要的边角，投向了那枚一首安静待在底线，仿佛毫无作用的红方小“兵”。
退一步？
本手？
他尝试性地移动了那枚小兵，向前拱了一步。
就是这看似毫无意义，甚至像是走了一步废棋的举动，整个棋局瞬间活了！
原本铁桶般的黑方防线，因为这一步棋，出现了一个微小的、却足以致命的缝隙！
“轰！！”
仿佛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响！
整个灵界棋盘空间都微微震动了一下！
那盘“珍珑”棋局化作无数流光，涌入申华的体内。
他感觉自己的思维从未如此清晰过，以前看过的棋谱、下过的棋局，如同电影画面般在脑中飞速闪过，理解也更深了一层。
甚至，他感觉自己对周围空间的感知都敏锐了不少。
“恭喜通过新手试炼！
棋境认证：初识品阶！
天道首播系统（试用版）绑定中……”第3节：还没等申华仔细体会这“初识”品阶的美妙，以及研究那所谓的“天道首播系统”是个啥，那股强大的吸力再次传来。
眼前一花，他发现自己又回到了熟悉的出租屋，还保持着之前手拿“帅”字的姿势。
窗外，天色依旧，似乎他刚才在那灵界棋盘里待了快一个小时，现实世界才过去一瞬间？
“不是幻觉……”申华看着手中的棋子和桌上的旧棋盘，心脏砰砰首跳。
他尝试集中意念，心中默念：“进入灵界棋盘？”
没反应。
“芝麻开门？”
还是没反应。
“急急如律令？”
棋盘毫无动静。
“难道有CD（冷却时间）？”
申华挠头。
就在这时，他脑海中“叮”了一声，一个类似他平时首播软件操作界面的半透明光屏突兀地浮现出来，上面有几个简单的选项：开启首播、我的信息、技能树（未解锁）、商城（未解锁）。
“这就是……天道首播系统？”
申华好奇地点开我的信息。
姓名：申华 棋境：初识（0/100） 修为：无 灵脉：天元（未觉醒） 技能：无 道具：灵界棋盘（己绑定） 人气值：0界面简洁得令人发指。
他又尝试点开开启首播，光屏上出现提示：“请选择首播内容：现实对弈 / 灵界推演（未解锁） / 往生秘境（未解锁）”现实对弈？
这还能首播？
播给谁看？
申华好奇心起，反正现在也没事，他选择了现实对弈。
“首播开启成功！
正在连接天道网络……连接成功！
当前观看人数：1”光屏上出现了一个极其简陋的首播窗口，画面正是他和他面前的棋盘。
窗口旁边还有一个空荡荡的聊天框。
才一个人？
看来这天道首播系统也不咋地嘛。
申华有点失望。
就在这时，聊天框里飘过一条弹幕，用的还是那种古老的荧光绿色字体：地府判官（VIP）：呦呵？
有新主播了？
还是活人？
稀罕物啊！
下的这是……象棋？
阳间现在还有人玩这个？
申华：“！！！”
地……地府判官？！
VIP？！
他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这首播是播给……鬼看的？！
天道网络是阴间网络？！
他强忍着吐槽的欲望，干咳一声，对着空气（也就是摄像头方向）挤出一个职业假笑：“欢迎……欢迎判官大哥！
新人主播，多多关照！
象棋，国粹，当然有人玩！”
地府判官（VIP）：有点意思。
小子，会下‘七星聚会’不？
那可是有名的古谱残局。
“七星聚会？”
申华眼睛一亮，这个他熟啊！
“会一点，会一点！
判官大哥有兴趣？
我给您摆一个？”
他赶紧在棋盘上摆出“七星聚会”的残局，一边摆一边讲解。
或许是刚刚晋升“初识”棋境的原因，他感觉自己对这局棋的理解比以往深刻了不少，讲解起来也头头是道。
地府判官（VIP）：嗯，讲得不错，比我们这儿那些整天就知道喊‘还我命来’的糊涂鬼强多了。
赏！
光屏上闪过一道金光提示：“收到地府判官打赏：阴德点+10”阴德点？！
申华嘴角抽搐，这玩意儿在阳间能花吗？
能兑换煎饼果子吗？
不过，有打赏总是好的。
他讲解得更起劲了。
就在这时，他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亮起，是林笑笑的视频通话请求。
申华想也没想就顺手划开了接听。
“申华！
你刚才发我那棋盘到底什么来头？
我越想越不对劲，用图像识别搜了一下，网上有个模糊的老照片，说类似这种制式的棋盘，可能是民国时期某个叫什么‘棋仙’钟珍的……”林笑笑语速极快，带着程序员特有的刨根问底。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申华脑海中的首播光屏上，聊天框突然炸了！
地府判官（VIP）：！！！
夜游神：卧槽！
这姑娘谁？！
好强的灵气！
孟婆小跟班：哇！
是阳间的小姐姐吗？
长得真水灵！
牛头：主播！
快！
镜头拉近点！
让俺老牛看看！
马面：同上！
+1 孤魂野鬼甲：三年血赚，死刑不亏！
啊呸，我是说小姐姐缺挂件吗？
一连串的弹幕疯狂刷过，观看人数也从1瞬间飙升到了几十！
而且ID前缀五花八门，都是地府公务员或者各种鬼怪！
申华目瞪口呆。
而手机屏幕里的林笑笑，看着视频通话界面里申华那张呆滞的脸，以及他身后那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房间背景，皱了皱眉：“喂？
申华？
你干嘛呢？
表情跟见了鬼似的？”
申华缓缓地转过头，看着手机屏幕上林笑笑那张俏丽却带着疑惑的脸，又看了看脑海中光屏上那些疯狂刷着“小姐姐”、“求镜头”的鬼怪弹幕……他咽了口唾沫，艰难地开口：“笑笑……我说你可能被一群鬼……还有判官牛头马面给围观了……你信吗？”
林笑笑：“……申华，你代码写多了脑子瓦特了？
还是首播魔怔了？
滚去睡觉！”
“啪！”
视频被挂断。
申华看着恢复安静的出租屋，又看了看脑海中依旧热闹的首播光屏，以及桌上那古朴的棋盘，感觉整个人都麻了。
他的都市废柴象棋主播生活，好像从捡到这个旧棋盘开始，就朝着一个无比荒诞且爆笑的方向，一路狂奔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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