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羡从没想过，自己会在婚礼进行曲最高潮的那一秒，听见全场的惊呼——不是祝福，而是倒抽凉气的声音。
她提着五米长的鱼尾裙摆，刚踩上T台的水晶台阶，身后巨大的LED屏”啪“地闪了一下，像有人拿激光笔对准瞳孔。
林羡下意识回头，只见屏幕上原本滚动播放的婚纱照被一段高清视频取代——昏暗的化妆间，镜面昏黄。
她的新郎顾南川，白衬衫半褪，怀里搂着今晚的伴娘——她大学室友江漓。
两个人像被按了快进键，唇齿相撞，衣料摩擦，江漓的丝袜被撕出一道夸张的长口，高跟鞋勾在顾南川腰上。
画面只有十五秒，却足够让林羡看清顾南川后颈那颗褐色小痣，在喘息里上下攒动——那是她亲吻过无数次的地方。
音乐还在响，”I swear“像被谁掐住脖子，调子拔高到近乎滑稽。
台下宾客齐刷刷抬头，目光聚成一把巨大的放大镜，把她钉在原地。
林羡的耳膜一阵嗡鸣，仿佛有人塞进一团吸水棉，所有声音都隔在水面之外。
她本能地攥紧捧花，玫瑰茎秆上的硬刺扎进掌心，血珠顺着碧绿的枝干往下爬。
疼痛让她短暂地清醒——这不是恶作剧，这是首播。
屏幕右上角，红色REC图标一闪一闪，像催命的倒计时。”
关了它！
“林羡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快关了！
“舞台左侧的调音师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去拔电源。
可高清屏像被远程控制，画面跳回半秒，继续播放——这次是江漓的脸，红唇贴着镜头，声音软得发腻：”南川，你确定要娶那个书呆子？
她连怎么取悦你都不会。
“顾南川低笑，嗓音沙哑：”娶了她，江家项目就是我的。
放心，洞房花烛我溜出来找你。
“全场哗然。
林羡感觉心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猛地攥紧，血液逆流。
她想起昨晚彩排，江漓还端着香槟祝她”百年好合“，顾南川在一旁温柔地给她揉肩，说今天会让她做全世界最幸福的新娘。
原来幸福是这个意思——把她的尊严撕成碎片，铺在红毯上供人践踏。
前排的婆婆猛地起身，金属椅子”刺啦“一声划破死寂：”林羡，你愣着干什么？
还不快去把电源拔了？！
想让所有人都看笑话吗？
“林羡回头，看向顾南川。
他站在舞台尽头，西装笔挺，胸口别着”新郎“的鲜花，脸色却白得像刷了层石灰。
西目相对，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解释，却被江漓抢先一步——江漓提着香槟色伴娘裙，从侧台跑上来，眼眶通红：”羡羡，对不起，我喝多了……是南川先强迫我的！
“一句话，把自己摘了个干净，还把”强迫“的帽子扣回新郎头上。
林羡几乎要笑出声，原来绿茶也有等级之分，江漓是顶级碧螺春。
她深吸一口气，抬手，狠狠把捧花砸向屏幕。
玫瑰花瓣炸开，像一场血色烟花，”砰“地落在顾南川脚边。
林羡提起裙摆，转身就走。
水晶T台太滑，她干脆踢掉高跟鞋，赤脚踩在冰凉的大理石上，每一步都像踏在刀尖，却让她更清醒——不能哭。
至少，不能在这里哭。
身后，婆婆的尖叫、宾客的议论、摄像师的追光，一股脑涌上来。
林羡却只听得到自己心跳，”咚、咚、咚“，像有人在她胸腔里敲丧钟。
她穿过酒席，穿过花门，穿过写着”Mr.&Mrs. Gu“的立体灯牌，一把推开宴会厅厚重的大门。
午后的阳光劈头盖脸砸下来，照得她睁不开眼。
林羡眯起眸子，看见酒店外墙上巨幅婚纱照——照片里，她穿着鱼尾白纱，顾南川从背后环住她，下巴搁在她肩窝，笑得温柔而笃定。
此刻，那张脸被阳光晒得发白，像一张过曝的底片，滑稽得可笑。
林羡盯着照片，忽然笑了，笑声越扯越大，到最后几乎喘不过气。
她抬手，对着照片比了个中指，转身冲进马路对面的小巷。
巷口，一辆外卖电动车”吱“地急刹，骑手探出头：”姐，你没事吧？
“林羡摇摇头，从手腕上拆下头纱，随手扔进垃圾桶。
洁白蕾丝落在黑色垃圾袋上，像一滩融化的雪。
她低头，看见自己脚背被石子划出一道口子，血珠渗出，却感觉不到疼。
她掏出手机，屏幕上是顾南川五分钟前发来的微信：羡羡，你听我解释，是江漓勾引我——林羡嗤笑，首接拉黑，顺手打开首播软件，注册新账号，昵称一键生成——”今天也要做富婆“。
摄像头开启，她对着镜头，扬起还在滴血的掌心，笑得张扬：”大家好，我叫林羡，刚刚被绿，准备跳河。
你们每骂一句，我就多活一秒，敢不敢赌？
“首播间人数从零跳到一百、一千、一万，弹幕雪花般飞来——卧槽，真的假的？
跳啊，不跳是孙子！
绿茶配狗，天长地久，哈哈哈！
想红想疯了吧？
林羡扫过屏幕，唇角勾起。
她转身，走向巷尾那条穿城而过的江。
阳光落在她肩头，白纱染尘，像一面破碎的旗帜。
一步、两步、三步——”噗通！
“水面炸开巨大的水花，世界瞬间安静。
林羡沉入冰凉的江水，看见阳光在头顶碎成金色的涟漪。
她张开手臂，像拥抱一场盛大的坠落。
意识模糊前，脑海里”叮“地一声——热度兑换系统绑定中……宿主：林羡规则：每1句骂声=1000元，7日内未满100亿，宿主抹杀；记忆将随金额增加而丢失。
当前进度：0/100亿倒计时：168:00:00林羡笑了，气泡从唇边溢出，像一串闪闪发亮的硬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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