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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荒的小伙伴们看过来!这里有一本小长一岁的《可持夏岑恃之朱夏周野知乎》等着你们呢!本书的精彩内容:我是虐文女一切起始于我翻开了书架上的那本封面很简只有两个字——《虐文》书本不我几乎是一目十里面的主角和我同名同甚至经历也一模一我倍感疑只是还没翻就响起了不咸不淡的一声: 谁让你乱动是周书里的男主十四岁的少年身形挺拔得初见雏他穿着松垮的短懒懒散散地走过轻易地就拿过了商业管理?他嗤笑两怎对我家的产业感兴趣?我一那本书不知什么时...
主角:周野,朱夏 更新:2025-10-23 03:0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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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起始于我翻开了书架上的那本书。
封面很简洁,只有两个字——
《虐文》
书本不厚,我几乎是一目十行。
里面的主角和我同名同姓,甚至经历也一模一样。
我倍感疑惑,只是还没翻完,就响起了不咸不淡的一声: 谁让你乱动的。
是周野。
书里的男主角。
十四岁的少年身形挺拔得初见雏形,他穿着松垮的短袖,懒懒散散地走过来,轻易地就拿过了书。
商业管理?他嗤笑两声,怎么,对我家的产业感兴趣?
我一愣。
那本书不知什么时候变了样。
楼下的人在叫他。
周野把书放回书架,没再给我多余的眼神。
住进周家这几天,周野没少对我冷嘲热讽。
我看回书架,那本虐文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刚才只是一个错觉。
我也只当是一个错觉。
毕竟书里的女主对男主百般爱恋,而我清楚地知道——
我不可能喜欢周野。
二
十四岁那年,家乡爆发了山洪,我的父母都在那场洪灾中遇了难。
周野的父亲资助了我。
接我进周家那年,正逢大选,周父成功晋升了市长。
新闻发布会的当晚,饭桌上只有我和周野。
他看着电视里的周父,看了很久,最后目光转到我身上。
真是晦气。
一时间我分不清楚他是在说谁。
我以为周野对我只是陌生人的抗拒,直到那晚听见了周家夫妇在书房的争吵——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存了什么心思吗?你问都不问我就把那个女孩接进周家,不就是为了图个慈善家的美名,好让你坐上如今的位子吗?
周母声音尖锐。
你少说我,你背着我收购了公司多少股份你自己心里清楚
周父压着怒火。
不知吵了多久,一阵稀里哗啦的声响,像是砸碎了什么东西,周父摔门而出,随后周母也离开了别墅。
走廊静静的,我看见了周野,他靠在墙上,站在阴影处,不知站了多久。
我忽然觉得,他也没那么幸运。
他对上我的视线,蓦地走过来把我推到了墙上,目光凶狠: 你算什么,少拿那种眼神看我
那是我进周家以来第一次看见周野失态。
像头被激怒的小狼。
我大抵知道了他讨厌我的根源。
三
转折发生在进周家的第一个新年。
尽管再貌合神离,周家夫妇还是得体面的回老宅。
周家子孙多,同周野也熟。
唯有我格格不入。
所幸周父带我出了门。
他本想带上周野一起,可是周野大清早就不见了人。
周父带我到了一家古董店,牌匾上三个大字——
一水居
店铺不算大,装潢却别有一番古韵。
里边摇椅上睡着个老头。
香炉里熏了香,味道有些烈,像是那种闷得久了的厚木头烧起来。
我闻不惯,咳嗽了两声。
老头闻声睁了眼。
周父动作娴熟地走上前: 崔老,好久不见。
他把带来的礼品放上了桌,那里早早就堆有其他的了。
看来拜访的人只多不少。
这并不奇怪。
清水镇历史渊源厚,多是文人雅士、书香世家的旧居,其中不乏达官显贵。
这种新年拜访,无疑是笼络人脉的好时机。
那香实在有些呛鼻,我走到了临窗的位子坐着。
这里位置好,临清水河流,往前几步就是石拱桥,桥下还有乌篷往来,棹开粼粼水波。
大抵是前些时候下过雨,青石路上有些湿漉。
檐下落水,滴滴答答。
我趴在窗台上。
视野里忽然晃过一抹白。
那人侧颜清隽,眼下一颗黑痣粒似作点。
我一愣。
檐上的水滴落在石缝里堆的水坑,很轻的一声。
恍了的神被街道上的声音拉回笼。
我们持之小少爷惯爱吃甜食呢,当心回去我告诉太奶奶。
你少来了。
声音渐远。
周父忽然叫她: 朱夏,我们该走了。
要跨出店门的一瞬,我转过了头。
请问,我可以在这里当学徒吗?
四
当然不可以。
我至今记得那正在喝茶的老头眼皮都没抬。
有这闲工夫倒不如多读点书。
那次新年过后,周家夫妇倒是相安无事了许多。
中考过后,我和周野进了同一所高中。
不管是不是出于真心,周父对我并不差。
他只有一个要求,我必须和周野一个班,辅助他学习。
这两年下来,周野的性子收敛了不少,不再像开始时那么尖锐,只是对我依旧不冷不热的。
诶,朱夏,同桌推了推我的手肘,周野这周末是不是要过生日了?
生日?我摇摇头,我不知道。
同桌一脸不可置信: 你们好歹算半个青梅竹马吧,这你都不知道?
周家资助我的事在学校并不算是什么秘密。
我再次摇了摇头,伸手想在抽屉里找耳机线。
门口忽然进来了几个刚打完球的男生: 野哥这把厉害了,三分球直接秒了赛点,你是没看见,对面主力脸都绿了,我野哥就是牛逼
野哥,今晚咱庆祝一把?
走在后头的少年穿着红色的无袖球服,身形高挑,薄薄的肌肉还在隐隐淌着汗。
他捋了把头发,锋利的眉眼都露了出来。
虽然周野性子是收敛了不少,但是那双深邃的黑眸盯着你时,还是不可避免感到压迫。
我终于摸到了耳机线,戴进右耳,侧脸朝下趴在了桌子上,没再注意那边。
以至于我不知道周野视线从我身上轻扫过。
他淡淡道:不了,今晚有事。
耳机里传来男声干净又慵懒——
[t。。 l。ng t。 the weekend
t。。 l。ng till I dr。wn in y。ur hand]
窗外的光有些晃眼,我忍不住眯了眯眼。
是啊,
离周末还有好久。
五
清水镇又开始下雨了。
我赶到一水居的时候,崔老头正躺在他那摇椅上,收音机里咿咿呀呀地唱着戏。
两年前,崔老头没答应收我做学徒。
我却没有死心,回去翻阅了大量相关书籍,不想却一脚踏入了古董文物的坑。
中考结束后的暑假,我几乎天天跑清水镇。
一水居里古件大都是私人收藏,价值甚高。
亲眼所见可比书上图片要有用的多。
一开始崔老头对我爱搭不理的,只有在我要凑近某些物件的时候搭上那么几句:那可是孤品,要是碰坏了,你就成了历史的大罪人。
嘴上那么说,却也没再阻止我观察店内的其他珍贵物件。
暑假快结束的时候,我做满了整整两本的笔记。
就在我即将要走的时候,这个小老头才有些许傲娇地嘟囔一句:要上学,周末又不是不可以来。
我有些意外地回过头。
崔老头示意我的笔记本:哪有从我这白拿的道理。
于是上学的每个周末成了我要来一水居的日子。
收起的伞抖落一地的水珠。
崔老头睁开只眼看我:哟,昨晚做贼去了,怎么不干脆十年后再来。
我拍了拍身上的雨水,走进店里。
茶桌上的茶水已经不冒热气了,我换了一杯,推到了崔老头面前:是不像您,起个大早,在这等太阳。
这才几年,崔老头哼唧一声,都敢挤兑起我来了。
话是这么说,热茶还是端起来喝了。
我笑笑不语。
角落香炉里的香柱快燃尽了,我取出来,换了新的。
崔老头似想起了什么:你是不是把我那雪松香给烧了,怎么就剩半截了?
我手上动作一顿,又继续:上星期有人来找猫,那猫脚掌受了伤,我帮着给消了毒。那会雨下得大,我就留他们在店里坐了会。您原本那香薰得人家直咳嗽,我就给换了。
那你可真是会选,一把挑了个我都舍不得点的。
雪松香是纯药香,香气浅淡,有宁息静神、祛湿排寒的功效,这些年因为药材稀缺已经很少有了。
那不是给您留了半截嘛,我面不改色,再说了,助人为乐,积善成德,您的福气在后头呢。
崔老头刚要给我一个白眼,门外就来了人。
崔老先生。
六
江南正值梅雨时节,天青雨湿。
门外的少年打着伞,穿了件薄薄的白色针织开衫,下身是浅色的休闲裤。
站在那长身玉立,出落一身清浅。
我恍了恍神的功夫,人就被崔老头请进来了。
你父亲舍得放你出来走动了?
岑持之笑了笑:身体比之前好了许多,父亲也就没有拦。
崔老头喝了口茶:怎么突然想起来我这了?
他笑意深了些:来还谢礼的。
里边些的我眉心一动。
恍惚想起上星期匆匆跑进店里的少年。
他眉目都染上了细细雾雾的水珠,右眼下是颗清晰的小黑痣。
狸奴。
消完毒的小猫反应很大,喵呜喵呜地应他。
我愣了好一会才和他说清了原委。
谢谢。
雨势很大,他的裤脚都被雨水溅湿了。
我说小猫的伤还是暂时不能碰到水,可以等雨小一些再走。
他点点头,刚要说些什么就有些控制不住地低低咳嗽了起来。
雨骤风急,身子骨弱的人一向受不住。
我换了祛寒的香。
差不多过了半个小时,雨才渐歇。
临走的时候,我叫住了他。
岑小少爷下次出门前,就算再急,还是披件外套的好。
原来避雨的人是你啊。
崔老头的声音拉回了我的思绪。
我上前,把冲好的姜茶放在了岑持之的面前。
我这次穿了外套,没受寒。
我对上他的视线,他清澈的眼眸微弯。
岑小少爷素不喜味辛的东西。
加了红糖,不辛。
他轻愣了下,随即眼眸弯得深了些。
崔老头鼻子里哼了一声,不知又在阴阳怪气些什么。
桌子上放着一个摊开的香盒。
雪松香?
你上次给人家燃的那香,原本也是他们家送的。崔老头道,既然送了,哪有反而让他们享了的道理,他这是还礼来了。
原来他知道我换了香。
还不是怕有人被我这个糟老头子骂,一个还香,一个送茶,我看呐,是一个个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和岑持之的视线对上一眼,很快又移开了。
崔老头起身,行了,香我收了,你们自便吧。
他带着他的收音机回了后院。
店里就剩我和岑持之了。
我先开了口。
狸奴怎么样了?
恢复得不错,已经可以走了。
我点点头,忽然想起还没告诉他我的名字。
对了,忘了告诉你,我叫——
朱夏。岑持之歪了歪头,一水居的小学徒,我知道。
我一愣。
上次我叫住了他之后,他回过头问我:你知道我?
岑持之,我故意打趣道,岑家的小少爷,我知道。
岑家是大家族,在清水镇富盛名。
岑家的小少爷岑持之自小体弱,从小就被养在清水镇,也是人尽皆知的事。
他大概以为我是在清水镇的某处见过他。
本以为他不会在意,不想如今却学了我的话术打趣回我了。
我忍不住笑起来。
好吧,那请问小少爷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吗?
七
回到周家已经是晚上了。
我本以为周野会出去过生日,没想到进了门客厅正喧闹一片。
哟,我们夏大学霸回来了。
陆深顶着头耀眼的红发,在人群中很显眼。
周野坐在他旁边,掀起眼皮不冷不淡地投来一眼。
和我撞了个正着。
他今天穿的随意,额前的碎发耷拉下来,盖不住立体的五官,领口松垮着,露出好看的锁骨,慵懒又透着点性感。
他们围坐成一圈,有男有女,看样子正在玩游戏。
祁迟叫我:朱夏,一起来玩吧。
陆深和祁迟都是周野发小,比起周野,他们对我倒是自来熟的很。
我刚想推辞,祁迟又道:就算不看在我的面子上,也看在阿野的面子上吧,今天可是阿野生日呢。
说完还冲我挑了下眉。
啧,这个笑面虎。
说的话总是把人的退路堵的死死的。
我坐了过去,恰好是周野正对面。
陆深兴致勃勃地转动酒瓶子:那从我开始。
转了两圈的酒瓶口停在了我的面前。
哟嚯,陆深吹了声口哨,夏学霸选什么?
真心话。
有没有喜欢的人?
有。
话音刚落,一道视线落在我身上,目光强烈,想忽视都难。
是周野。
陆深像是没想到我回的这么快:这么干脆。
你喜欢谁啊,我们阿野?
祁迟也看了过来,目露兴味。
我在他卦的目光下扬了扬嘴角:这是下一个问题了,现在轮到我了。
我力度小地把酒瓶往前一拨,瓶尖准确无误地对准了陆深。
你这,耍赖吧?
陆深瞪大眼睛看我。
我眨巴眨巴眼:规则没说不可以呀,我只不过转的力气小了点。
阿野——
陆深虽然看上去拽巴拽巴的,实则性格并不强硬。
这也是为什么比起周野和祁迟,我敢逗他的原因。
周野拨开陆深拽他的手:随她。
他说这两个字的时候没什么表情,即使这样我还是感受到了在场女生投来的轻微忿忿的目光。
我敛起了笑,转移了话题:选一个吧。
真...
在看到我一脸意料之中的神情,陆深猛地收住了嘴,改口道:大冒险
扬着眉毛一副谁怕谁的样子。
行,我要你把头上那玩意儿染成绿的。
哈?
噗嗤
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接着就是一片哄堂大笑。
周野也勾了勾嘴角。
祁迟看热闹不嫌事大:染呗,一周七个发色,不重样,说不定还能召唤神龙。
祁迟你不想活了是吧
陆深作势要去勾住祁迟脖子。
我看氛围烘得差不多,打算退出人群溜上楼回房。
周野却在这个时候叫停了打闹。
到我了。
他坐在陆深旁边,顺延。
只见他把瓶子也像我那样拨了半圈,直直地对准了我。
场面静了下来,任谁都能看出这是有意的。
我看向他。
他问。
你喜欢谁?
阿野,人家还没选呢,你倒是先问出来了。
祁迟出声打破了安静。
周野只是看着我:她不会选大冒险的。
祁迟递到唇边的汽水轻滞了下,看我并没有异议,他笑了笑:是吗,果然阿野要比我们了解夏学霸多一点呢。
我确实不会选大冒险。
所以我回答了周野:我喜欢的人——多了,父母、老师、同学、朋友,你想听哪一个?
周野盯着我的眼色晦深了些。
其他人面面相觑,他们想听的当然不是这种喜欢,但这个答案也挑不出错。
毕竟又没特别指明。
只有陆深唧唧哇哇:你这是偷换概念。
我顺势避开了周野的目光:现在你又聪明啦?
你,你内涵我?
哪有,我都明着说了。
你——
眼看陆深就要上前和我据理力争喋喋不休,我连忙摆了摆手,起了身:好了好了,我还有事,先上去了,你们继续吧。
诶——
没理会身后陆深的叫唤,我径直上了楼。
今晚的周野奇怪的很。
再不走,不知道又要生出什么事端。
陆深悻悻地转回头,又张罗起了游戏。
祁迟把手搭上周野的肩,意味深长地勾笑。
都把人吓跑了啊。
九
扣扣
桌子被人敲响。
耳机里的英语听力被打断——
我抬起头,看见陆深勾着周野肩膀,冲我热情道:夏学霸,走啊,一块吃饭去。
已经连着好几天了。
以往在学校,周野同我交流甚少,更别提一起吃中午饭这种事。
前几次想拒绝的时候,周野却开口道:这次月考,我爸没找你么?
我愣了下,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周父确实找过我。
进书房的时候,他刚处理完一堆文件,见我进来了,从桌面上推过来一份成绩单。
是周野的。
他揉了揉眉心:朱夏,周野有需要的话,你帮帮他。
我不希望期末再看见这样的成绩。
最后一句与其说是叮嘱,倒更像是命令。
周野需要,我就必须要帮。
这是周父资助我的等价条件。
我不能拒绝。
食堂人满为患,最要紧的是——
周野太惹眼了。
加上陆深那头绿毛,想不被注意都难。
都几天了,你真不打算换发色了?
祁迟坐我旁边,支着下巴抵在桌子上,身子微侧着,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倒是挡住了大半的目光。
难道你们不觉得看久了还挺炫酷的嘛?
陆深说着还捋了把头发。
再说了......
后面的话我没注意听,因为手机忽然弹出了一条信息——
岑持之:[视频]
我心下一动。
点开来是一段小视频,是狸奴的。
浑身雪白的猫咪露着肚皮躺倒在地上,脸不知沾到了什么,黑乎乎的。
头顶处是只骨节分明的手,大概是被秃噜得舒服了,粉色的肉垫在空气中挥舞着。
上边的伤痕已经淡了,不仔细瞧看不出来。
岑持之:它现在不仅可以上窜下跳,还能把墨水打翻,糊了自己一脸。
后面跟着一个无奈的表情。
我忍不住轻笑出声。
......你说是吧,夏学霸?
嗯?
我抬起头,眼神有些迷茫。
不对啊,夏学霸,陆深眯了眯眼,你笑什么?
没有啊。
我不动声色的熄了手机屏。
猝然对上周野眼神,冷冷的,不知道看了我多久。
祁迟的目光从我收起的手机上滑过,眉梢微挑,扯开了话题:下午有场球赛,选拔赛的最后一场,你要来吗?
对了我都给忘了,陆深一拍脑门,夏学霸你还没看过我们比赛呢吧,这可是进市联的决赛啊,你就来看看嘛。
撇开别的不说,陆深是有点可爱在身上的。
顶着头绿毛,嘴上的话却软啦吧啦的。
周野斜瞥了陆深一眼:好好说话。
我看了眼不远处戴着红袖苦哈哈往这边看的检查纪风的同学,道:行啊,你把头发染回黑的,我就去。
真的?
真的。
卷子改好了吗?
周野突然打断。
他说的是月考试卷。
我看过周野的卷子,错的并不多,分数不高,是因为他空了好几道大题。
不是不会,是故意没做。
但我并不打算深究这其中的原因,周野少时反骨就重,如今虽说收敛了,但还是能看见桀骜的影子。
改好了,已经放在你桌面了。我收拾着餐盘,准备起身,题不难,你自己就可以看懂,我还别的事,就不跟你们一块回去了。
说着我就要离开。
周野忽地甩了甩手。
当啷
筷子掷在餐盘上,跟清脆的一声。
朱夏,你还真是——
真是什么?
我不知道,因为周野先提着餐盘走了。
诶阿野——
陆深两头看看,还是跟上了周野。
祁迟不紧不慢地起了身:无缘无故就被人避如蛇蝎,换谁都会生气的,对吧?
十
下午的选拔决赛是在本校的篮球场举办的。
学校很重视,来的人也很多。
周野系着红色的发带,额头的碎发拨了开来,浓颜深邃的五官优势发挥得恰到好处。
祁迟和陆深站在他旁边,正在热身。
我看了眼座位旁边放着的矿泉水,是陆深进场前给我的。
夏学霸,待会比赛结束你就给阿野送水,他很好哄的,特别是你。
场上的比赛已经开始了。
我刚想俯下身想把矿泉水拿起,却被过道上走过的人不小心踢倒了。
不好意思,没有摔坏吧?
来的人是个女孩子,她穿着一身白裙子,长发披肩,眉目温婉动人,神情带着几分愧疚。
没事。
我把矿泉水捡了起来,拍了拍,然后拧开了盖子,喝了几口。
没办法,我有些渴了。
出来的时候也忘了带水。
尽管是室内,外边的天气还是很炎热。
女孩子在我旁边坐下了:我还以为你的水也是要给场上的人送去的,想着摔坏了就不好了。
我侧目,看见了她手里也拿着一瓶水。
我笑笑,没有应答。
比赛很激烈,观众席上的加油助威声不断。
我趁着这时间,把在崔老头那做的笔记又拿出来温习了一遍。
最近忙着月考,倒是落了许多。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一声哨落,观众席欢呼声雷动。
我抬起头,瞥了一眼场上的比分。
周野的队伍压倒性胜利。
他们相互击了掌,转身要走回休息区。
陆深朝我这大力挥了挥手。
我没动,旁边坐着的女孩子却显得有些激动地起了身,往下跑去。
我跟在她身后。
看见她直奔周野:阿野
周野正拿起毛巾擦汗,看见来人愣了下。
婠婠?
是祁迟先反应过来的。
你回国了?
我在原地停了脚步。
死去的回忆突然攻击我。
那本几年前看过的名为《虐文》的书,情节早已淡忘的差不多,但却清楚的留下了一个名字——
温婠。
男主真正的青梅竹马。
十
陆深说要给温婠办一场风光的接风宴。
我原本正准备离开,却被温婠拉住了:朱夏也一起来吧,以后我们会经常见面的。
她笑意浅浅。
温周两家是世交,温婠是在我进周家的前一年出的国。
他们的感情远比我来的这三年深厚得多。
来的很多人都是周野温婠共同的朋友。
他们聊得热火朝天,倒显得一旁的我有些格格不入。
温婠,怎么突然想回国了?
忽然有人问道。
温婠倒是很坦然:想见阿野。
周野就坐在她旁边。
众人哄声一片。
但这并不令人惊讶,在他们眼里,两人从小一块长大,成为一对是理所当然的事。
我安安静静在角落坐着。
桌子上有各色的果盘,撒了碎冰,堆着冰块,很消暑气。
我一块接一块,吃了不少。
冰块的冷冽好似能短暂地消除一些莫名的烦躁。
不仅是因为温婠,更是因为那本淡去久远的《虐文》。
这下正主回来了,也不用担心鸠占鹊巢了。
人群里不知谁冒出了一句。
我手一顿。
瞎说什么呢你
陆深冷了语气。
我想继续去拿那冰果,忽然那果盘被人同时按住了。
是祁迟和周野。
祁迟微挑了眉,收了手:冰的还是少吃些的好。
周野把果盘拿起给了服务员:麻烦换一份不加冰的。
接连的这几下让场面有些诡异的安静。
还是温婠先出的声:这是清安寺的长生结吧?
她问的是我手腕上的红绳。
显然是刚才看到了。
我下意识抚过那红绳,礼貌地笑了笑算是应答。
什么什么结?陆深困惑,那不就是根红绳子么?
温婠笑了笑:清安寺的长生结很有名的,
一年一结,十年十满,
寓意长生无忧,平安喜乐,
重要的是这个不能自求,只能为他人而求,
当年我奶奶就为我爷爷去寺里求过,所以我见过。
她转向我:朱夏这个都有三个结了,不知道是为谁求的呢?
温婠很聪明,恰到好处地转移了话题。
我还以为就是女孩子的手链呢,原来这里面还这么多门道啊,陆深显然很感兴趣,那夏学霸你是为谁求的啊?
周野的目光也递了过来。
三个结,三年。
这么算来,就是从我住进周家的那一年开始。
他看着我,目光有些松动。
我敛下了眼,只道:一个很重要的人。
十二
崔老头不知什么时候喜欢上了遛鸟。
摇椅也不躺了,把那鸟笼随身带着,挂在木架上,逗了半天。
都趴了一上午了,怎么,拯救世界太累了?崔老头边喂食那鸟,还不忘数落我。
我有些无奈地笑笑,半晌,忽地问道:师父,你说一个人的命运真的会被写好吗?
嘿呦,崔老头怪模怪样地哼唧一声,跟鸟玩起了叼食,嘴上却问我,你看见镇口那个摆摊算命的黑瞎子了吗?
看见了。
你怎么不去拜他为师啊。
......
不得不说,崔老头阴阳怪气的本事还是稳定发挥。
行了,闭店吧。
崔老头把鸟笼取了下来。
现在?
外头还青天白日的。
岑家那小子说要送我套名家茶具,你去替我取回来吧。
...
清水镇的午后有些发闷。
天色卷着青云,颇有几分雨水将至的意味。
岑家的墙外开满了凌霄花。
我走到的时候,门口等着的人正蹲在地上,给雪白的猫咪擦着什么。
那小家伙像是栽坑里了,糊了自己满脸泥。
倒是皮得不省心。
少年耐心地用帕子把它的脸擦净。
他今天穿了简单的白衫,眼睫低垂着,那颗眼角的黑痣像是水墨落着。
勾勒清姿。
我走上前:持之。
少年应声抬起头,笑意温浅:你来了。
白净的左脸上沾了些泥,大概是不小心溅到了,他像是没察觉。
我下意识伸手,快触到的时候还是收了回来。
他愣了下。
你这里沾了泥。我示意。
岑持之站起身,狸奴喵地一声从他脚边跑开了。
他朝我微弯下腰,神色无辜又自然:我的手脏了,能拜托你帮我擦掉吗?
十三
穿过庭院,岑持之带我上了二楼。
这像是个书房,楼阁古朴,书和瓷器文玩在架子上错落摆放着。
桌角的香炉在燃细细袅袅的烟。
一股清冽的味道入鼻,凉凉的,很舒服。
江南六月蚊虫盛,大抵是为驱蚊而点。
我在一处停下。
上边摆了一份数学卷子,旁边是一些教科书。
岑持之走上前: 之前身体不适,不便出门,父亲就请了老师到家里授课。
我点点头,小声嘟囔着:居然都做出来了......
岑小少爷在身侧悄悄弯了弯眼眸。
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岑持之取了茶具上来,正想叫我,却见我趴在临窗的茶榻上睡着了。
狸奴跟着跑了进来,噌地一下就跃上了榻桌上。
狸奴——
岑持之眉轻皱,小声制止。
没想到狸奴只是端立在我面前看了看,然后也趴下了身子,尾巴晃啊晃的,竟也没有吵闹。
岑持之神色微松,绕过我,把窗子合上了些,遮住了飘进来的雨丝。
不知睡了多久。
醒来的时候,窗外细雨昏昏,绵绵濛濛一片。
狸奴趴睡在我跟前,雪白的肚皮均匀地起伏着。
侧眸看去,桌子上开了盏暖黄的灯。
少年戴着银色细框的眼镜,在平板上画着什么,神色专注。
昏黄的光晕上少年清隽的脸,透出一种如玉的光泽。
雨声在窗外淅沥,屋子里安静隽永。
我的心莫名一软。
像是察觉到什么,他看过来:你醒了?
我点头: 等很久了吧,怎么不叫我?
看你睡得熟,索性让你多休息会。
啊,那茶具......
我已经托人送去给崔老了,不用担心。
我又趴了下去,忽然嗅到什么: 雪松香?
你睡时还皱了眉头,想来是有什么烦心事,我就换了香,凝息静神,会睡得好些。他朝我眨眨眼,故意道,一报还一报。
他说的是上次我给他换香的事。
我轻笑。
怎么了?
见我只是趴着看他,岑持之放下笔,神色温柔。
我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心安。
他笑: 看着我吗?
嗯。就像很多年前一样。
好,岑小少爷眉眼柔和,语气认真,我记住了。
狸奴在这个时候翻了个身,呼噜呼噜的。
我伸手点了点它毛绒的小脑袋: 溪柴火软蛮毡暖,我与狸奴不出门。
檐外雨滴落,屋内人相视一笑。
十四
回到周家的时候,客厅没有开灯。
我摁下开关,室内大亮。
正疑惑着,却看见了靠墙坐着的周野。
他的眼神漠然的很,眉骨一处青紫着。
你怎么——
二楼突然传来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随后伴随的是周父周母激烈的争吵。
我一愣。
周家夫妇平日聚少离多,鲜少归家。
周家已经很久没有发生过这么大的争执了。
二楼书房的门在这时被用力甩开,周母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我快步走到周野跟前:你先进去。
周野被我半拉拽着推进了厨房。
楼上噔噔噔地下来了人。
周母半个眼神都没分给我,径直走出了大门。
周父紧随其后,见我站在楼梯口,整理了下神色:从崔老那回来了?
我点头。
周父看了下表:周野还没回来?
他们今晚有场市联的球赛,应该是去庆祝了。
周父没再追问,叫人备了车。
临走前叫住了我。
朱夏,这段时间多看着些周野,别让他惹出什么岔子。
又是一年大选。
能让周家夫妇大动干戈的无非是权和利。
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轻易瓦解两人和平的表象。
车子发动开远,没入黑夜。
回到客厅,周野已经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刚才没看仔细,现下才发现他膝盖处也青了一块。
你先过来坐下吧,我给你拿药箱。
药箱放在桌子下。
我蹲下身。
周野拖着步子,走得慢。
他的声音响在上方:既然这么听他的话,还帮我藏着做什么?
刚才的对话,周野想必都听到了。
我把药箱拎上桌,打开。
没有为什么,你就当我不想生事好了。
药箱里只能找到碘酒和一些简单的跌打损伤药,我把它们拿了出来,放到了桌面。
你自己可以吗?
我扭头问他。
周野坐在沙发上,发带取了下来,碎发稍遮了眼。
我知他向来不喜别人看到他的狼狈。
见他不应,我起身打算要走。
不想他忽地嗤笑了声。
凉凉的,几分嘲意。
朱夏,你总是这样。
我看向他。
看似做着好人,可你但凡上心一下,也不会连我怎么伤的都不问。
手机传来消息的震动。
我点开来,是陆深发来的——
夏学霸你到家了吧?
阿野受伤了,今晚比赛那群人对着阿野可劲下黑手,气死我了要不是阿野拦着,我都要动手了
气死我了
噢对了,今晚就拜托你多照顾照顾阿野了。
消息接二连三。
我摁灭了屏幕。
陆深和我说了。
周野身子往后仰靠在沙发上,似乎有些疲惫:他不说的话,你是不是又以为是我惹的事?
你以前又不是没干过。
他掀起眼皮看我,黑眸沉沉。
既然是对方下的黑手,监控都在,周叔叔会让人处理的。
我收了目光。
我先上去了。
等等。
周野攥住我的手腕,力道不大。
我手腕也伤到了,你帮我吧。
十五
温婠转到了班上。
她的座位和周野离得不远。
大概是国外的教学进度和国内的不大相同,这几天下课,温婠几乎都在找周野补进度。
同桌戳戳我: 你说怎么跟个虐文女主似的。
我笔一顿,几分好笑: 怎么说?
同桌抬肩示意后面,凑近道: 这不就是那种经典的白月光回国宣誓主权然后女主躲在角落黯然伤神凄凄惨惨戚戚的剧情吗?
她一口气讲完,双眼发亮地看着我。
我把笔递给她。
干嘛?
笔给你,你来写。
同桌鼓起脸: 哼。
我正要发笑,桌子前来了人。
朱夏。温婠扎着马尾,笑得恬静。
同桌一把揽住我的胳膊:不换座位不上厕所不打水。
她这是怕了。
那天温婠转来的那天,走廊来了好多人。
不可否认温婠长相大方又漂亮,加上周身温婉的气质,倒是人如其名。
只是那天同桌刚在讲台下感慨完,温婠就朝她走了过来:同学你好,请问可以和你换个位置吗?
啊?
不好意思啊,只是我刚回国,认识的人不多,所以想和熟悉的人坐一块。
温婠语气真诚。
我几不可闻地皱了下眉。
老实说,我和温婠并不算熟,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和我做同桌。
那会教室里所有人的目光在这了,新来的同学我见犹怜。
要是拒绝了倒显得有几分不近人情。
同桌小可爱愣了几秒,忽地抱住我胳膊,嘤嘤嘤:可是人家也怕生,人家只想和夏夏做同桌。
故意矫揉的语气惹得众人发笑。
巧妙地冲缓了气氛。
温婠最后也没换成座位。
不得不说,我同桌还是有点子临场反应在身上的。
但是从那之后,同桌倒是对温婠热忱不起来了。
现下温婠脸上的笑意不着痕迹地淡了淡。
我来是想问,朱夏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吃午饭,她拢了拢耳边的碎发,依旧笑道,毕竟来了这么久,我只顾着同阿野他们在一块了,倒是还没怎么和朱夏接触过呢。
同桌眼睛眨巴眨巴:得吃多少溜溜梅才能修成这种语言艺术啊?
我没忍住笑出了声。
什么?
显然这梗还没传到国外。
周野从后边走了过来,他不轻不重地扫了我一眼,话却是对温婠说的。
走吧。
温婠犹豫:朱夏还没——
她和我吃了,二位慢走哈。
同桌眼力见上来了。
周野没再看我们,率先迈了步子。
温婠随即跟了上去。
同桌回头见我还在憋笑,摇了摇头:我要收回之前说的话。
怎么了?
虐文的基础得建立在女主对男主莫名其妙的山无棱天地合海枯石烂不死不休卑微至极被虐也无怨无悔的爱意上,而你——
显然没有。
十六
今天的食堂依旧人头攒动。
我和同桌找了处不显眼的位置坐着。
忽然前方响起不小的窃窃私语。
不远处走着三个人,周野和陆深走在温婠的两侧。
自从陆深染回黑发后就没再搞别的花里胡哨的发色了,看上去莫名乖巧。
他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惹得温婠频频低笑。
俊男美女在人群中总是显眼的。
更何况是这种经常活跃在大家茶余饭后卦里的话题人物。
按这形势下去,又不知道会怎么编排你了。
同桌摇摇头,又想起什么。
不过你被编排得也不少了。
确实。
这也是为什么我不想和周野他们在学校多有来往的原因。
现下的情形我反倒乐得其所。
我耸耸肩,刚想继续吃饭,身边忽地坐下一个人。
祁迟?
他坐下得自然,手里还拿了一小盘切好的西瓜。
不欢迎吗?他笑着问我同桌。
同桌看看我,又看回去,十分上道: 没有没有,您坐。
我问他: 你怎么来了,周野他们在——
来找你的。祁迟的桃花眼勾笑。
怎么了吗?
我实在没能想到什么祁迟找我的理由。
他把那小盘西瓜推了过来。
撬墙角啊。
我一愣。
同桌眨巴眨巴眼: 这是可以听的吗?
祁迟——
陆深的叫声由远及近,他过来就勾住了祁迟的脖子。
你这家伙来迟就算了还背着我们和夏学霸吃饭
后面跟着的是周野和温婠。
祁迟趁乱对我眨眨眼: 呀,被发现了。
发现什么?陆深伸头过来追问。
我张了张口,温婠却走到了桌子旁边: 朱夏,可以和你们一块坐吗?周边好像没位子了。
周野站在她身后,居高的视线在我和祁迟上晃过,黑眸里一时间看不出情绪。
哇哦。同桌对我无声地比了个嘴型。
目光从四面方涌过来,我有些头疼。
十七
陆深从坐下来话就没停过。
温婠总是会适时地接话,然后把话题自然过渡到他们小时候的事。
就连周野也会时不时地应答一两句。
同桌和我对视了一眼,默默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毕竟谁也不想被迫当个听众。
阿野,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去的那个海岛吗,我们不是约好等我回国后再去一次嘛,温婠笑得可人,这次暑假叫上大家一起去吧。
海岛旅行吗?陆深显然很兴奋,成啊,我正愁暑假没地去呢。
夏学霸也一起来吧?
我一呛。
温婠笑意一淡。
祁迟把汤碗推近,话不紧不慢:吃这么急做什么,又没人跟你抢。
他支着下巴,目光盈笑。
我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喝了口汤,顺了下气。
温婠突然问道:朱夏会不会有些认生?
众人看向她。
她解释道:我是说,这次旅行来的人都是我们小时候的玩伴,朱夏大概都不太熟悉,一起来的话会不会有些不自在?
我了然。
话说的很体贴,但意思就是并没有让我跟着的打算。
但我原本也没打算要去。
倒是正中下怀。
不了,我暑假还有别的事。
陆深嘴角耷拉下来:你不会又要去那个什么一水居吧?
一水居?
温婠先我问道。
崔仁老先生的一水居吗?
陆深回忆道:好像是叫这个名字吧,一个脾气古怪的老头。
我不知怎么温婠又对这个感起了兴趣。
朱夏要去一水居吗?她柔柔地笑,我爷爷和崔老先生是朋友,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引荐。
我轻愣,然后点点头:是吗,那谢谢了。
陆深疑惑:可是夏学霸早就是那老头的徒弟了啊。
噗嗤。
同桌在旁边憋笑,没忍住。
温婠一贯的微笑难得此刻看上去有些勉强。
是吗,可是崔老先生好像说过晚年不会再收徒了。
我笑笑:运气好罢了。
我想起来了,同桌忽然道,我说这名字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过,过几天学校不是有场挺大的文化活动么,文物进校园,好像请来的就是这位大师。
这个老头很厉害吗?陆深好奇。
温婠又恢复了浅笑,只是声音还透着些干涩:崔老先生是古玩界的泰斗了。
我眨眨眼,倒是没想到崔老头的名声还挺有威望。
这样啊,陆深了然地点点头,随后又用发亮的狗狗眼看我,不愧是夏学霸。
周野的目光也看了过来,几分意外。
他知道我每周都会去清水镇。
但他一直以为是周父安排的罢了。
后面的饭吃得明显比之前安静了不少。
温婠看上去心不在焉。
我吃好准备和同桌离开的时候,祁迟不知什么时候把西瓜用小盒子装好了,放到了我的餐盘上。
别浪费,夏学霸。
十
六月的尾巴燥热难忍。
天边的云一层压一层,泛着青边。
临近期末,教室里怨声载道,但又不得不埋头苦学。
我已经两周没去过清水镇了。
模拟卷积了好几份,最近数学的错误率高得令人烦躁。
偏偏陆深天天往这跑,美名其曰问问题,到后面又会变成他的脱口秀大会。
就像此刻的后排——
陆深叭叭个不停,温婠偶尔应答几声。
还是周野眼神威慑:消停点。
还有祁迟。
这卷子挺红啊。
同桌下课不知道跑哪去了,祁迟坐下得如鱼得水。
他这一说话,我脑子那点思路又断了。
您挺闲啊。
要不怎么来撬墙角呢。他笑得晏晏。
您没事吧?
祁迟笑起来,他下颌朝我试题那抬了抬: 辅助线没画错,这么做也可以,但是证明起来会比较麻烦。
该说不说,祁迟成绩并不差,数理化长居年级榜首。
建设性意见倒是可以听听。
我正打算问下去,前边一桌突然有人发出一声惊叹: 卧槽。
只见她望向窗外,口吻感慨: 不懂就问,怎么会有人长这么好看。
什么啊,她同桌攀上前,撑着把伞呢能看见什么啊?
我刚才看到了。
......
窗外不知何时细细闷闷地落了雨,之前的青边也染满了天幕,燥热的暑气在雨声中微妙地消散了些。
我下意识探出视线——
校门口进来的状元桥上走着一行人。
队尾的人撑着伞,似有所感,微抬伞面——
迎上一双黑眸。
雨雾薄薄相隔,朦胧了视线。
我心下一空。
陆深的声音从后边传来: 夏学霸,你看什——
我腾地站起身,匆匆走出了座位: 我还有事。
出教室门的时候差点撞到了进来的同桌: 诶快上课了你跑什么?
要是老师问起就说我去文化展帮忙了。
啊?
陆深懵懵地: 不是,怎么这么突然就......
祁迟微敛了神色,把望向窗外的视线收了回来。
和周野的目光对上了几秒,又移开了。
走吧,回教室拿伞。他叫陆深。
去哪啊?
参加文化展啊。
十九
下到楼下的时候,那行人正穿过中厅不远。
持之。
我小声叫唤。
那个背影稍顿,转过身来——
少年撑着伞,竹骨作柄,伞面纸色。
轻抬眼,笑意清浅。
我小跑过去。
岑持之将伞倾向我,微微无奈: 还下着雨呢,不用跑这么急,等我过去就好。
我拍了拍身上落的雨,笑道:我只是太开心了,见到你。
岑持之微愣。
我眨眨眼:我是不是应该收敛一点?
小少爷弯了眼,正要说些什么,前方有人叫道: 持之。
是一位等在不远处面容和善的中年人,他示意前方已经走出有一段距离的众人。
岑持之问我: 要和我们一起走吗?
我点头。
伞面不大,将好容下两个人。
我问: 还没问你怎么会来呢?
来参加文化展的,他解释道,这次展出的藏品有一部分是岑家的私藏。
只是这样的话,也不用亲自来一趟吧。
众所周知岑家小少爷身子抱恙,在清水镇养了这么多年,鲜少外出。
你的身体——
我已经好了很多了,岑持之笑道,而且这次来,也是有私心的——
他清亮的眼眸望着我。
我想见你。
雨落在伞面滴滴答答作响。
所以你不用收敛,因为我也很开心。
......
师父。
进入场馆的时候,崔老头正坐在后台跟人喝茶。
哟,崔老头茶盖子半掩着抿了口茶,眼神从我这流到一旁的岑持之,跟了一路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你师父呢。
啧,这阴阳怪气的毛病。
这是朱夏吧,坐在一旁的是校长,他笑得和善,之前就听崔老说起过,成绩也不错,是个好苗子啊。
也不看看是谁的徒弟。
崔老头老傲娇人了。
校长笑笑:不过现在好像还没到学生入场的时间吧?
我后知后觉:啊,我就是来跟师父打个招呼的,那我先出去等着了。
我看了一眼岑持之,他对我微点头。
离开后台的时候,依稀听见校长在问:持之,好几年没见你了,最近身体怎么样?
然后是崔老头的哼唧。
这小子身体好不好不知道,但心思可没少到哪去。
二十
讲座是在九点开始的。
除开爱阴阳怪气的毛病,崔老头的专业素养还真不是吹的。
一张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面对那些厚重又古老的文物,现场学生的反响竟然意外的不错。
讲座结束后是自由观展的时间。
观展厅在二楼。
我刚走到崔老头旁边,就听见有人叫了一声。
崔爷爷。
温婠面带笑意迎上来。
后面不意外地跟着周野一行人。
崔老头眼睛一眯。
温婠自我介绍道:崔爷爷好久不见,我是温婠,小时候爷爷还带我去过您那玩。
崔老头想了一会:温雄的孙女?
嗯嗯。温婠点头。
眼看温婠和崔老头大有聊不休的趋势,我退到一边,正好撞上从拐角处出来的岑持之。
持之。
持之?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前一道是我,后一道是祁迟。
岑持之向我身后看去:祁迟?
祁迟走过来,几分惊喜: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
想到什么,:来参展?
岑持之点头:嗯。
身体好些了吗?
这怕是岑持之出来后听得最多的问题了。
他微微一笑:好多了。
你们认识?我忍不住出声。
祁迟笑了:岂止认识,按照辈分,他怕是得叫我一声表哥。
岑持之笑笑,算是默认。
什么情况啊这是,阿野——陆深刚想戳戳周野,却看见周野的目光凝在我和岑持之身上,一言不发。
温婠像才注意到这边。
这位就是岑家的小少爷吧?她面带笑容,几分俏皮,果然人如其名。
我摸了摸鼻子。
除了祁迟,周野和其他人的本家都在清水镇,听说过也不奇怪。
岑持之礼貌应答: 谢谢。
终止场面的人是崔老头。
他像是有些不耐这儿的喋喋不休:行了,又不是大过年的搁着演大团圆呢,我要走了,头疼。
走了几步,他又回过头:岑家小子,你走不走?
我下意识应声:他——
这才待了多久。
那麻烦崔老先在楼下等一会了。
岑持之开口,迎上我的神色,微微摇头。
他把手上提着的东西递给我。
是个木制的小盒子,很精致的雕花。
里面依稀能看见不同颜色的小糕点。
西街的花糕,祁迟一眼就认出来了,他轻笑,这么多年了,我们持之小少爷还是惯爱吃甜食呢。
岑持之浅笑着,话头却转向我: 这里的天气要比清水镇闷热一些,要是写数学烦了,可以吃上一块,里面加了茶水熬制,不会腻。
我心下一暖。
好。
他身后跟着那个之前的面善的中年男人。
刘叔,我们走吧。
岑持之跟其他人点头致意了下,就要离开。
持之——
我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岑持之侧过头,朝我眨眨眼: 考完试就是暑假了。
我微愣,随后笑道: 考完试就是暑假了。
暑假的话——
就可以见面了。
岑持之走后,温婠倒是上前道: 原来你还认识岑小少爷啊,看起来你们的关系还不错。
她看向岑持之给我的糕点。
站在不远处的周野突然嗤了声,听不出情绪: 我还以为,你是去正经学习的呢。
我皱眉。
又抽的哪门子疯。
诶阿野——叫的是陆深,先追上去的却是温婠。
眼看陆深也要跟上去,祁迟叫住了他。
而后眼神从那份糕点晃过,无意瞥到了手腕上的红绳,一顿,眸色深了些。
原来是持之吗。
什么?话说的云里雾里。
祁迟又恢复了原来的神色,笑笑: 我还以为温婠回来了,墙角就能好撬些。
你——
陆深,祁迟没再看我,走了。
二十
岑持之上了车,崔老头已经在一侧闭目养神了。
车子在雨幕里缓缓开动。
崔老有话要和我说吧。
岑持之把湿了的伞放进座椅边的收纳袋。
提前支走他当然不可能只是顺道一起走这么简单。
崔老头没睁眼: 你知道朱夏那丫头的身世吧。
不是疑问的语气。
岑持之: 知道的。
你说你这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冷性冷情的,怎么因为夏丫头帮了回你的猫,就上起心来了?
崔老头闭着眼,手却在椅座扶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
岑持之已经知道崔老头要和他聊什么了。
他笑了下,不答反问:这次的展品里有一套雍朝青铜器,不知崔老有没有耳闻?
雍朝青铜?崔老头手停了下,三年前在芜县出土的那一批?
是的。
当年芜县爆发了特大洪灾,还引发了山体滑坡,祸及多个村寨。
救援队在搜救的途中从坍塌的山体里发现了零散的铜币和青铜器皿。
经过初步鉴定,疑是雍朝属物。
雍朝墓葬群在考古史上少之又少,这个发现惊动了考古界,首都从研究所派了专家赴任跟进开发保护。
崔老头眼睛一睁: 当年派去负责的是你父亲吧?
随后想到什么: 你也跟着一块去了?
岑持之点头。
夏丫头就是芜县人......崔老头眯了眯眼睛,略一思索,你不会想告诉我你们三年前就见过了吧?
岑持之: 三年前我随父亲去了芜县,那里的村寨大都房屋尽毁,村民损失惨重,大概是听说了地下冲出了文物的消息,他们组了一些人到临时组建的村委会吵闹,扬言考古队要调研的土地是属于他们的,要开掘的话,就要赔付他们一定的金额。
他们闹了好几天,见没用,便带来了个在洪灾里失去双亲的小女孩,推到到媒体面前哭诉。岑持之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子微敛。
那个小女孩,是夏丫头?
嗯,岑持之道,后来有关部门派来了执法队,村民和他们起了冲突,父亲就让我把她送回临时的安置点了。
崔老头没有再应话了。
久了会,岑持之才听得崔老头低呼了声: 难怪。
他微侧头。
崔老头问他: 三年前大年初三那会你是不是上街了?
什么?岑持之回想了下。
那年大年初三,他身子骨好了些,家里难得让他出了趟门,他是和祁迟一起,到西街买了花糕。
是的,我出了趟门。
难怪,崔老头语气感慨,我说那丫头来的时候一声不吭的,怎么快要走了突然说要留下来当学徒。
崔老头话说的前言不搭后语,岑持之却是猜到了些什么。
哼,一个两个的,孽缘。崔老头听上去几分忿忿。
岑持之淡笑不语。
算了算了,懒得管你们的破事。崔老头不耐烦地又闭上眼。
静不过三秒,只听他忽地又道。
夏丫头是我徒弟,不管怎么样,我护着,就不能让她受欺负,你听懂了吗?
岑持之知道这是把话说开了。
他笑道,语气却认真。
我知道的,崔老。
二十二
期末考试在冗长而燥热的六月末结束了。
周家却迎来了喜事——
周父又晋升了。
这次晋升宴举办的地点是在周家市郊的别墅。
往来各界的名流众多,从楼上露台看下去灯火璀璨衣香鬓影一片。
我向来不喜欢参与这种场面,却也找不到理由推辞。
所幸二楼有间藏书室,这里的书都是从周家搬来的旧书。
其中有一架眼熟的很——
是当初翻到《虐文》的那一架。
我顿了顿,目光在上面一一扫过,又敛了下来。
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若不是温婠突然出现,那些零碎的记忆恐怕早就被抛之脑后了。
呦,门口突然传来声响。
我扭头,几个男生像是路过,为首那个插着兜,吊儿郎当的,尖瘦的脸上几分迷醉。
这不是——周家的那个大学霸嘛。
他夸张着拉长了语调。
这人我在之前的宴会上见过几次,叫王浩,跟周野并不对付。
宴会在别墅外的庭院举行,这些人怎么会上了二楼?
我从书架上拿了本两指厚的书,抱在怀里。
出了门打算离开。
诶,着急走什么——
王浩伸手抓住我的手腕。
手腕那处的鸡皮疙瘩瞬间冒了起来。
我挣开: 你干什么
挣扎之间,依稀看见楼梯拐角有一抹紫色裙摆,闪过后很快就不见了。
王浩不依不饶,凑近的脸上醉醺醺的: 我刚才说错了,应该是——周家的小媳妇才对
他身后的男生都笑了起来,看过来的眼神令人不适。
我脑子里正盘算着拿手里的书砸了他之后该往哪边跑,一声呵戾响在身后。
王浩
王浩转过头,迎面啪的一块蛋糕。
正中面中,满满当当。
我随即把抱着的书往没反应过来的人堆里一砸,穿过之后拽住来人就往楼下跑。
直到出到热闹的庭院里才停下。
还没喘上两口气,肩膀就被人攫住了: 你没事吧?
我看向他。
周野今天穿的正式,外套脱了,穿着衬衫,扣子开了几颗。
他半俯着身,露出的锁骨晃在我眼前。
神情里还有几分未消的余怒。
我顺了气,摆手: 没事,谢谢。
推开他的手,我作势要走。
周野拉住我: 你去哪?
监控室。
今天是周父的晋升宴,来的人非富即贵,王浩被周野砸了这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且不论王浩怎么会带人上楼,先把监控确认了才会有利。
我跟你去。
二十三
所幸别墅里监控齐全,除了有一楼梯处有死角,藏书室走廊外发生的事都记录完全。
是王浩先动的手,周野砸人也是为了帮我。
我松了口气: 王浩喝了酒,估计这会在宴会上闹开了,有了这监控,我们占理,媒体方面也好对付,周叔叔应该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周野没有应答。
他看着监控,敛着的眸子阴沉一片。
周野?
受了伤害的是你。
周野看向我。
他微垂着头,眸中情绪沉了又深。
你倒是顾忌得多。
周野生气了。
我嘴唇动了动,却也答不出话。
赶回会场,果然有人早早等着了。
侍者: 两位请上楼上书房吧。
宾客看上去没有异样,看来是把事压下来了。
书房里周父正和王浩的父亲谈话,王浩坐在一旁,看样子是清理过了。
王浩父亲是有名的房地产大鳄,混到这个地步也是个人精了。
倒是先把话口开了。
今晚的事是犬子的不对,喝酒误事了。
嘴上说着不对,可扫过我的眼神却没有半分歉意。
周父笑道: 哪里,小孩之间的打闹罢了。
我敛下眼。
所以这哪是顾忌得多,只不过是早料到了。
周市长也是明白人啊,噢不对,现在应该叫周市委书记了。王父道,以后有我们王家帮得上忙的,您开口就是了。
比起一个被资助的孤女的公道,哪有多了条商路的利益划算呢。
是吗,那道歉吧。
周野忽然道。
我抬眼。
他继续道: 楼下就有媒体,现在下去就行,怎么样?
王浩坐不住了: 周野你少蹬鼻子上脸,不就是拉了她一下吗,又没缺斤少两,她还拿书砸我,我还没跟她算这笔账呢
周野眸色一厉: 监控数据已经在我手机里了,不愿意下去的话,不如我把媒体请上来?
王父变了脸色: 周书记——
朱夏,周父开了口,却是叫我。
......我没事。
周野伫在那,周身气氛骤降。
切。原本听到话后几分得意的王浩在接触到周野的眼神后,噤了声。
那就好,周父道,你和阿野先出去吧。
不等我动作,周野已经先一步走了出去。
下了楼,祁迟和陆深迎了上来。
你怎么样,有没有事?祁迟关切。
我摇摇头。
陆深一脸气愤: 这个王浩真是个王蛋,上次市联就对阿野下黑手,现在主意居然打到夏学霸身上,真当我们是死的
周野出来后就再没说过话,径直走到了门外。
祁迟眼中闪过情绪,从路过侍者的托盘上拿了杯果汁递给我: 先好好休息一下吧。
然后跟上了周野。
陆深跟着我到一处坐下,阿野跟你说了吗?
什么?
道歉呀,他不是拿着蛋糕去找你的吗,陆深回想道,巧克力夹层,他还特意挑了你喜欢吃的。
道歉?
所以才拿着蛋糕的吗。
对呀,阿野肯定是觉得上回对你态度太差了,不过夏学霸,你是怎么认识岑持之的啊,我都以为他半截入土了,居然见着真人了,这也太玄幻了吧。
......你才半截入土。
陆深又开始在那叭叭叭不停。
我却暗自垂了眼眸。
老实说,我没想过周野会来找我道歉。
时至今日,不得不承认,当初刚进周家时看到的那本《虐文》对我不是没有影响。
里面的周野为人高傲,时不时打个巴掌就给一颗甜枣。
跟现在倒是不同。
之所以对周野敬而远之,不过是到底有一份不安在心头罢了。
时隔三年,那本没翻完的《虐文》不仅再没出现过,里边的情节也早已不甚清晰,
除此之外,有一件事我清楚得很——
那本东西的开头,并没有提到岑持之。
二十四
阿野。
祁迟走到门外的时候,周野正靠在柱子上。
这里是别墅的后院,倒是鲜少人至。
周野在把玩着打火机,火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
看不清神色。
真打算就这么算了?祁迟问他。
周野扣着打火机,低敛着,过了好一会,才道: 就算我觉得就这么算了,你不也早就有了想法吗?
祁迟眉梢微挑,那你打算怎么做?
打火机簇起的火光被风吹晃。
周野的眸底映着火光。
影影潼潼。
在你的想法上,再添一把火——
弄死他。
风大了些,吹得枝影婆娑起来。
祁迟点着头,应声道: 好,不过......你真的觉得王浩是自己带人上的楼吗?
周野没有再应答。
......
这个插曲并未影响宴会。
宾客将散的时候我看见了站在周野旁边的温婠。
她挽着周野的手臂,在一群世家子弟之中,巧笑倩兮。
重要的是,她今天穿了件紫色礼裙。
......
在回周家的路上,我和周野坐了同一辆车。
默契的是,我们谁都没有再开口。
直到回到周家,上楼之际。
我叫住了他。
周野,你相信命吗?
他眉头微蹙,似是没想到我会问这个。
不信,他的眸子还是沉沉的,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我深吸了口气,点点头: 我也不信,我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就这样吧。
没必要自我围困,何况现实和那本东西有了这么多的出入。
不管怎么样,今晚还是谢谢你了。
周野看着我。
我想起那块被砸了的蛋糕,轻叹了口气。
以后......我们好好说话吧。
......
近日清市正逢三伏天,天气燥热烦闷。
我收拾好东西下楼的时候,看见门口已经停好了车子。
巧的是陆深在客厅,正坐在行李箱上。
看见我,打了个招呼: 夏学霸
往沙发看去,温婠和祁迟也在。
他们在等周野,去之前说好的海岛旅行。
我笑着点了个头,算是回应。
你这是要去清水镇?陆深坐着行李箱滑过来,怎么还带上行李了,你要去那住?
嗯,我点头,每天往返的话有些麻烦,所以还是住在镇上比较方便。
那你住哪?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
回过头,周野提着行李箱走下来。
离我几步,停了下来。
周家老宅吗?
......我住师父那。
周野闻言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陆深抢了先。
夏学霸,干脆你和我们一块去海岛吧,陆深双手托着下巴趴在行李箱升起的拉杆上,反正你行李都收拾好了,清水镇那边缓缓不行吗,这暑假这么长,多的是你学习的机会呀。
狗狗眼眼巴巴的。
多少带点撒娇的意味。
目光触到不远处的祁迟,他朝我勾笑: 陆深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不了,我笑笑,祝你们旅途愉快。
话音刚落的一瞬间,周野从身后擦身而过。
他轻踹了下陆深的行李箱。
陆深猝不及防连人带箱后退了几下: 阿野
周野站在我前面,单手插着兜。
他对陆深道。
好好说话。
二十五
清水镇的三伏天远没有市里来得燥热。
隔着街道,远远地依稀能听见乌篷棹水的声响。
一晃又一晃。
来到清水镇也有些时日了。
崔老头最近不知道从哪里收进许多新的宝贝,光是记录,就整理了好几天。
门外来了人的时候,我还在盘对着新收的一批文玩。
只听得摇椅上躺着的崔老头把收音机的声一关,提高了音量:哟,稀客。
我抬头。
进来的人虽已中年,但气质儒雅淡然。
后面还跟着一道身影。
是持之。
崔老。来人笑着打招呼。
什么风把你这个大忙人吹来了,斜睨一眼后边的岑持之,这一吹还来俩,父唱子随呢。
来人是岑父,像是熟知崔老头脾性,倒是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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