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茵婴儿纸尿片

回京后得了皇上赐婚，要嫁给秦国公的小儿子秦渝。

可是小秦公子爱风雅，嫌我粗鄙，死活不肯。

穷乡僻壤长起来的，又是武将和农妇的女儿，我与她必定话不投机半句多

我只喜欢容表妹那样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女子

秦渝一哭二闹三上吊，最后我们一起跪在了皇上面前。

我柔柔拜下: 臣女该死，恳求陛下收回赐婚圣旨。

看清我的脸时，秦渝大惊: 陛下且慢

1

裴将军戍守北方边境十几年，年轻时爱上了一个农家女，娶为正妻，生下了我。

爹娘本以为我们要在这里过一辈子。

可是我十五岁这年，新帝登基，召爹爹回朝。

我们冬至出发，到了京城时，已经开春了。

皇帝感念将军多年劳苦功高，封为镇远侯，各种封赏流水一般送进侯府。

又恐江山不稳，时有战乱，不再命爹爹去戍边，先在京城住下。

和封赏一起来的，还有一道赐婚的圣旨。

赐我和秦国公的小儿子秦渝半年后完婚。

据说，这道旨意是国公夫人亲自见了皇后娘娘之后求来的。

在京城住了半月，秦渝的名声，我已然听过。

人人说他风流倜傥，有世间罕见的好样貌，也有文曲星下凡的好才华。

总之是神仙一般的小公子。

爹娘很满意。

但秦渝不满意。

赐婚圣旨送到的当天夜里，他就跳了河。

被七手脚捞上来时，溺水的秦小公子嘴里还喃喃自语。

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

哦。

意思是我这股北方刮来的邪风吹得他想死。

秦夫人大怒，命人打折了他一条腿。

第二日，秦渝拖着伤腿出了门。

长公主的花月宴设在画舫里，秦渝同弹琵琶的小娘子喝了几杯酒，也不知怎么了，忽然就要上吊。

小娘子的披帛被扔上房梁，周围的公子小姐纷纷去拦他。

小秦公子这是为何?

秦渝表情悲戚: 余生难挨，我不愿苟活。

要娶那粗鄙乏味的野丫头为妻，还不如一死了之

有人劝他想开些，说不定镇远侯的女儿是个风情万种的美人儿呢?

生长于蛮荒未开化之地，父母又……罢了

秦渝踩着黄花梨木的凳子，眼见着就要把脖子挂上打了结的披帛。

我坐在远处，拔下头上一支银钗，甩袖掷出。

丝帛断裂，秦渝被众人搀了下来。

我转身出了画舫，撇嘴对清欢说: 什么神仙下凡，我看就是头疯驴。

奈何疯驴一向受追捧。

京城贵女想到小秦公子伤心的模样，都心疼不已。

然后纷纷把矛头转向了我。

若不是我要嫁给秦渝，他怎么会痛苦至此?

半路封的镇远侯，凭什么攀上秦国公这样的簪缨之族的高枝?

秦渝是那样好的人，我把他害成这样，简直罪该万死。

圣上赐婚，这本该承载无限荣华的一段姻缘。

如今却承载了最多的诅咒。

风言风语又传到了国公夫人的耳朵里。

这次秦夫人没再打儿子。

而是直接捆了秦渝，带来我家向我赔礼道歉。

侯府门口，秦渝瘸着腿，梗着脖子不愿进门。

我为何要道歉?

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

穷乡僻壤长起来的，又是武将和农妇的女儿，我与她必定话不投机半句多。

我只喜欢容表妹那样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女子

母亲若是关心我的婚事，就该去姨母府上提亲，打死我也不娶裴家女

这一幕，正好被坐马车回府的我撞见。

秦夫人恨不得捂住秦渝的嘴，连连向迎出门的娘亲赔笑脸: 这孩子被我们惯坏了，回去后我一定严加管教

我放下帘子: 等他们走了再下车。

小秦公子在侯府门口闹的这一通，很快就传开了。

一夜之间，我成了整个京城的笑话。

女子名节大过天，被未婚夫如此嫌弃，怎么说也不是件光彩的事。

更何况，他们本就觉得我不配。

2

为了早些熟悉京城，我一得空就要出门闲逛。

大大小小的书斋都被我翻了个遍，只剩城东那家连招牌都没有的小铺子。

贵客里边请掌柜从书堆中抬起头来，姑娘是第一次来吧?您别看我这铺面小，有好些书，您上别的店还买不到呢

我点点头，看到架子上摆着的话本，的确是不寻常的。

清欢扯扯我的袖子，惊呼道: 小姐，这里竟有《纲鉴择言》

清欢话音刚落，那本放在最高处的古籍就被一人拿了下来。

掌柜的，我要这本。

掌柜抬头一看，笑道: 小秦公子好有眼光，这《纲鉴择言》，全京城也找不出第二本了。

买书的不是别人。

正是几次三番求死不能的秦渝。

他爽快一笑，扔了一锭银子: 不用找了。

秦渝抬脚正要走，又折了回来，探头向店里看: 对了，我方才似乎听到有人也想要这本书?被我横刀夺爱了，该道个歉才是。

清欢皱着眉: 小姐，这……

我从书架后绕出，走到秦渝面前: 是我。

秦渝一愣，定睛看了我许久。

姑娘竟也对这书感兴趣?君子不夺人所爱，这书不如就赠予姑娘吧。

我不动声色: 凡事讲究先来后到，既然公子先买下了，我没道理收着。

秦渝笑笑: 可惜了，小爷我最不喜欢先来后到的规矩，只信缘分。

打什么哑谜?

莫名其妙。

我抬脚就走，秦渝跟了出来: 我看姑娘气度不凡，可否请教姑娘芳名?

我摇头: 无可奉告。

我姓秦名渝，字恒之。秦渝说，姑娘若得空，递帖子到秦国公府，我一定赴约

除非我脑子被驴踢了。

我还有事，先告辞。我侧过身，冷冷说道，秦公子留步吧。

过了几日，我照常出门，又绕行至那家铺子。

那天被秦渝搅了兴致，一本书都没买，今日必须补回来才行。

一进门，掌柜见到我，殷勤地迎了上来: 姑娘终于来了

终于?我疑惑发问，掌柜的有事找我?

秦公子将一物存在了我这里，叫我务必交给姑娘。

他弯腰从桌案下拿出一册书卷。

秦公子说，这是他连夜亲笔誊抄出来的，请姑娘务必收下。

我看着那本崭新的书，一时哑然。

掌柜笑笑: 姑娘快收下吧，小秦公子的墨宝，旁人可是求都求不来呢，恐怕是极难得遇到像姑娘这样的知己，才肯花费这样的心血。

我沉默了很久，伸手接过这本书。

墨香味还很浓，显然是刚抄好没多久。

洒金的封皮，细密的缝线，一看就是精心装订的。

只可惜出自秦渝之手。

罢了。我说，改日拿去市集上，说不定能卖个好价钱。

3

在京城扎根，就少不得迎来送往。

移栽到侯府的花开了不少，又赶上我的生辰，娘亲在府上设宴，请了一众夫人小姐来赏花。

对于娘亲的出身，他们大多是瞧不上的。

又因为秦渝的缘故，对我亦是不满至极。

但爹爹是陛下亲自封的侯爷，又颇有重用之意。

看在陛下的面子上，万事不能做得太过。

尚未到开席的时辰，贵女们三三两两在园子里赏花喝茶。

我没有熟识的朋友，随娘亲见过各位夫人后，便一个人在园子里闲逛。

绕过一丛翠竹，几个姑娘正聊得火热。

裴茵算什么东西?表哥才不会喜欢她。身段最出挑的蓝衣姑娘浅浅笑着，姨母只是一时想不明白，好在表哥发了誓，非我不娶。

说到这里，姑娘的脸上泛起红晕。

娇俏极了。

唉，可人家就是命好，怎么办呢?旁边的红衣姑娘笑道，他发誓有什么用?这婚可不是国公夫人一个人的意思，是秦夫人求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向陛下请的旨，秦少爷本事再大，也就敢私下闹一闹，谁敢忤逆皇上和娘娘?

事在人为。蓝衣姑娘微微一笑，何况表哥心里有我，却连杨姐姐的名字都不记得呢。

红衣女子冷哼一声: 我却是听说，秦渝这些日子在四处找一个萍水相逢的姑娘，连你的及笄礼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我定睛看去，红衣姑娘是丞相杨大人家的二小姐，而这位蓝衣姑娘，恐怕就是秦渝心心念念想娶回家的表妹谢云容吧。

容貌气质的确是一等一的好。

可惜说话刻薄了些。

谢云容看见了我，微微一惊: 这位姑娘我怎么从未见过?

她走了几步，拉上我的手。

我搭着她的手，微微福身: 见过各位姐姐，我从前身子不好，甚少出门。

谢云容笑了: 难怪，妹妹这般倾国倾城的容貌，我若是见过，一定会记得。

她身后的几个小姐也纷纷和我见礼。

几句寒暄后，谢云容的目光落在我头上的钗环上。

妹妹的银簪，看着倒是别致。她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从前可是一对儿?

想起前些日子在画舫上吊的秦渝，我摇摇头: 并非一对儿，这银钗是我在一个不起眼儿的铺子里买的，买的时候就只剩下这一支了，姐姐若是喜欢——

我佯装伸手要拔簪子。

谢云容连忙拦我，随即又笑着亲热道: 我与妹妹一见如故，若是得空，来我家做客可好?对了，聊了这么久，还没问妹妹是哪家的千金?莫不是太傅大人的小女儿?

我望着她，笑容不改。

杨家姑娘忽然开口: 咱们在园子里逛了这么久了，怎么没见裴家的姑娘?

谢云容捋了捋头发: 多半是知道自己登不得大雅之堂，所以不好意思出来丢人现眼。

表哥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要是她，就出家做尼姑去，哪还敢厚着脸皮摆宴席?

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我转过身，看见娘亲身边的珍珠姐姐匆匆赶来: 小姐，长公主殿下也来了，点名要见您呢，侯爷让奴婢叫小姐尽快去书房拜会。

说罢，又朝着另外几位小姐道: 各位小姐也快些入席吧

谢云容怔了一下，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再看向我的眼神没了方才的亲热，换上了满满的厌恶。

随后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告诉母亲，我身子不适，先回去了

4

我伸手摸了摸头上只剩下一支的银簪。

的确是一对儿。

那日从画舫离开后，我差人偷偷去找过被我掷出去的那一支。

可惜没找到。

我懊恼了很久，这对银簪是爹爹亲手给我做的，他说银子比金子硬，必要的时候可以用来防身。

不过爹爹答应了，说有空了再给我做一对儿，我心里这才宽慰了一些。

走在通往书房的路上，我小声问珍珠: 长公主怎么忽然来了?为何又要在书房见我?

珍珠摇摇头: 小姐去了就知道了。

我心里忐忑，父亲回京以来，一直在风口浪尖上，赐婚过后那秦渝又没完没了……

眼下又来了个长公主。

这京城果然不是什么好地方

快步走进书房，我赶紧拜下: 臣女拜见长公主。

皇上那位尊贵的妹妹迟迟没有回应。

完了。

我的心狠狠地提了起来。

翻遍所有记忆，也找不到半分关于长公主性情的风评。

谢云容那种小姑娘，顶多逞一时口舌之快，可长公主是陛下唯一的嫡亲妹妹，从小被先帝和太后娘娘捧在手心长大，若是得罪了她……

我叹气。

罢了，想开些吧。

即便她想磋磨我，也只能受着了

你与本宫想象中不大一样。一道清冷女声传来，平身吧。

我松了一口气，站起来。

公主坐在桌后，端详着我的脸: 你别怪本宫心急，自从赐婚那日起，我就想见你，想看看恒之未来妻子的样子。花月宴是本宫特意请你去的，可惜那日人太多，没看见你。

恒之是秦渝的字。

我低着头: 臣女蒲柳之姿，让殿下失望了。

的确是有些失望。长公主说，不是因为你不好，而是因为你太好。

好到连我都觉得，恒之要是见到你，一定喜欢。

长公主从我身侧经过: 裴姑娘，后会有期。

公主离开后，我环视书房里的陈设。

书架上的书倒是没有被动过。

只是桌案上的几本册子有翻看的痕迹。

我匆匆把其中一本收起来，放进带锁的柜子里。

5

酒过三巡，有人来通传，说秦小公子给我送来了生辰贺礼。

一位夫人开口: 裴姑娘好福气，一回来就得了这么好的姻缘。

话中的意味不明，也不知是羡慕还是嘲讽。

我不置可否，目光落在那个精致的檀木盒子上。

国公府的小厮送完了东西，却没有走的意思，似乎一定要等到我看过才能走。

我打开盒子，垂眸看去。

玉是上好的玉，通体洁白，温润有光。

可形状却不是常见的圆环。

环上有一缺口，是玉玦。

玦通决，意为决断，此刻更是决裂。

我合上盖子，不动声色。

小厮仍不走，脸色越发惶恐: 姑娘，我家公子还有一句话，托小的转告姑娘。

我冷眼瞧着他。

那秦渝是什么人?狗嘴里能吐出象牙?

可当着这许多人的面，我若是不许他说，就是心虚且蛮横。

到时候不知道又要将我抹黑成什么样子。

我娘问道: 什么话?

公子说……那小厮记不住词，还翻开手掌心看了一眼，我断不思量，你莫思量我。将你从前与我心，付与他人可。

我放在桌案下的手瞬间攥紧拳头。

轻浮

任谁都能听明白，秦渝是要退亲的意思。

娘亲瞪大了眼睛，惊诧之余，担忧地望向我。

席间有人窃窃私语。

有人则是发出低笑。

还真盼着小秦公子能给她贺生辰?

方才还在后院装作大家闺秀和云容姐姐寒暄呢，知道她就是裴茵之后，云容姐姐直接就走了，真是晦气

小秦公子都这么说了，她要是还死缠烂打，可真是丢尽了咱们女人的脸呢

杨家小姐却是紧紧皱起眉: 这是什么话?女儿家的心意贵重，岂是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可以付与他人的?

我冷笑，看向那小厮: 你家公子，还说什么没有?

小厮擦擦汗: 没了，没了。

我没有因为他与我退亲而生气。

反正我也已经铁了心不嫁他。

只是这句话并非他随口一说。

而是出自前人诗词。

题为《赠妓》。

他秦渝不是自诩风流才子吗，想必对出处明白得很。

却故意选了这句，在众人面前转述给我——

意不在退亲，而在羞辱。

很好。我说，那就请你转告他，我从未有半分心意给他，这句话，实在没明白他的意思。

方才的贺礼，我也会命人送还国公府。

只是这婚是陛下赐的，我人微言轻，左右不了什么，他若是真的手眼通天，就自己去向陛下请旨，恕我无能为力了。

宴席草草结束，谢夫人不知听说了什么，急急忙忙就上了马车: 快回府

送走宾客，娘亲心疼地看着我: 让你受委屈了。

我打断了母亲接下来的话: 我有何委屈?庸人才自扰，娘和我都是聪明人，不会自苦。

随父亲回京，若说忐忑，那必然是有的。

天子脚下，人心复杂。

可人本没有贵贱之分。

我的父母都正直良善，人生的前十几年，我过得很好。

如今，自然也不会任人看轻了我。

茵茵，你还小，多留你在家几年，爹娘当然是一百个愿意。娘亲叹道，可娘怕这群人坏了你的名声，将来再议亲，就难了。

我垂下眼帘: 可是，这京城，也不是他秦渝一人说了算。

6

宫中忽然传来消息，长公主下嫁丞相嫡长子杨澄。

婚期就定在下个月，贺礼却是愁坏了我和我娘。

那日杨家二小姐杨盈来找我喝茶，随口发牢骚: 总之是有些手忙脚乱，听说公主酷爱诗书，我爹这两天正要把书房拆了，扩建成原来的三倍大呢。

我托着腮思索，公主金尊玉贵，寻常珍宝恐怕入不了她的眼，又容易显得俗气。

既然爱诗书，倒不如送些孤本。

送走杨盈后，我翻遍了家里的藏书，又转遍了京城的书斋。

只剩那一家小铺子。

因为秦渝的缘故，这些日子我总是绕过那条街。

不巧，今日我刚走到那间书斋，就又看见了他。

掌柜的，我前几天托你找的那本诗集如何了?

小秦公子懒懒地倚在门口，脸上笑意浅浅。

若非我知他品行，恐怕也要称赞一句公子世无双。

秦小爷，您要的那本，我实在是没听过，更别说找到原本了。

那算了。他倒是随和，那位姑娘来过没?

我脚步一顿，转身就走。

……

距离长公主大婚只剩五日时，我精心挑选了一箱古籍，加上秦渝手抄的那本，带人送到了公主府。

长公主见到我有些惊讶: 我还以为裴小姐不会来了。

我笑着行礼: 臣女想着，再名贵的物件殿下也是不缺的，特意选了些孤本送来，贺公主大喜。

长公主打开箱子看去，拿起最上面的那本秦渝亲手抄写的书: 这字迹有些眼熟。

我解释道: 是小秦公子的手抄卷。

公主一怔: 他竟愿意抄书给你?

秦渝闹着退亲的传闻，长公主不可能没听说。

在旁人眼里前后矛盾的行为，我实在不知该如何解释。

只好苦笑: 说来话长。

你是不是听说本宫酷爱诗书，才准备的这些贺礼?长公主轻声说，可我本不爱这些，只是为了多和恒之说几句话，为了让他对我多几分好感，才逼着自己去读那些乏味的文字。

我有些错愕。

尊贵如长公主。

竟会绞尽脑汁讨好秦渝。

我尴尬地笑笑: 倒也不全是，我听说长公主常常资助提携贫苦的读书人，这才有此猜测。

这话我不是编的。

是那日的花月宴上听到了宾客谈论。

不怕你笑话，十二岁那年，我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嫁给恒之。

直到我上次看到你，忽然就想放弃了。

我与长公主不过数面之缘。

此刻她坐在我面前，像是亲姐妹之间说知心话。

我有些不解，却不知怎么问出口。

我累了，你若没有别的事，就回去吧。公主笑笑，我成亲那天，一定要来喝喜酒。

我点点头: 自然。

长公主和丞相之子大婚那日，全京城都挂上了红灯笼。

十里红妆，空前盛大。

丞相府摆了三日的流水席，到了今天还是宾客盈门。

我随众女眷在后院落座，想起长公主前几天对我说的话，一时恍惚。

难道我和她有什么渊源?

正思索着，周围传来几声不和谐的议论。

她怎么也来了?

竟然还有脸出门见人呢，真是奇了。

可不是嘛，我要是她，干脆找根柱子撞死算了，还能留个清白

人家才舍不得死呢，只想着抱着皇上的圣旨不撒手，拖到了日子就嫁给小秦公子，稳赚不亏呢。

也对，毕竟现在全京城都知道她被小秦公子厌弃，谁还乐意娶她?

我只当没听见。

忽然，议论声戛然而止，众人纷纷起身。

我跟着站起来，才发现是长公主拜完堂后竟亲自过来了。

她穿过向她行礼的人群，直直朝着我的方向走来。

我笑笑，福了福身: 恭贺长公主新婚大喜

你能来，本宫很欢喜。公主拉住我的手，今日本宫不知该如何庆贺才好，能否请裴姑娘赋诗一首，往后本宫看见你的诗，便能想起今日的良辰好景。

公主怕是不知道吧?一个娇俏的女声传来，她呀，是镇远侯从边境带回来的丫头，恐怕大字都不识几个，公主要她作诗，恐怕坏了今日的好兴致呢

说话的不是别人。

正是谢云容。

7

长公主面露不悦，瞥了她一眼。

谢云容却并未察觉，自顾自地说着: 云容愿毛遂自荐，作诗一首，献与公主

她在京城向来有才名，此言一出，众人纷纷附和。

长公主冷下脸: 谢姑娘也太过武断了些，本宫今日，就想要她裴茵的诗。

谢云容磕磕巴巴道: 可是……

我知道她为何如此急迫。

这阵子，秦渝一得空就往城东那家小书斋跑。

谢云容约他见面，他总是百般推辞。

两人一月未见面，这让谢云容心焦不已。

今日公主大婚，秦渝就在正厅喝酒。

若是谢云容此刻作出佳句，引得众人称赞，一定会传到秦渝的耳朵里。

说不定秦渝就会对她旧情复燃呢?

我并不在意秦渝对她的感情还有几分。

那是他们自己的事。

我只在意，今日宾客众多，是我扭转风评的最好机会。

侍女们搬来一张矮桌，放好纸笔。

谢云容还想争辩些什么，被她的侍女拦下。

小丫鬟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谢云容的脸色这才舒展开，看着我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