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我浑身湿透晕倒在西奥的私人沙滩上。
他把失忆的我捡回了家。
三年后，在我们结婚备孕的当下。，
一个英俊的中国男人带着孩子找上门来。
他说，他是我的丈夫。
1.
海浪声从远处传来，我眯眼看向蔚蓝海面。
三年前，我在这个沙滩上醒来，浑身湿透，头痛欲裂，只隐约记得自己叫 Lan。
除此之外，什么都不记得。
是西奥发现了我，把我带回他的别墅。
医生说可能是溺水导致的暂时性失忆。
但三年过去，记忆始终没有回来。
我喜欢站在这看海浪听海风，仿佛这样就能离从前的记忆更近一点。
西奥从身后抱住我，金发被风吹得扫在我脸颊上，痒痒的。
在想什么?
他下巴搁在我肩头。
我摇摇头，往后靠进他怀里。
就是觉得今天天气真好。
他低笑一声，手指轻轻梳理我被海风吹乱的头发。
设计师小姐今天不用画图?
下午再画。
我转身面对他，阳光把他蓝色的瞳孔照得愈加深邃。
晚上不是要参加那个慈善晚宴吗?我想先放松一下。
西奥的拇指抚过我的眉骨，冰蓝色的眼睛里盛满温柔。
你穿那件深蓝色礼服，会很美。
我笑着拍开他的手。
你每次都说同一句话。
因为每次都是真的。
他捉住我的手腕，吻了吻我的指尖。
2.
我看着他有些失神。
总觉得曾经也有一个人这样温柔地吻过我指尖，为我戴上戒指。
Lan?
西奥捏了捏我的手。
又走神了。
抱歉。
我踮脚亲了亲他的下巴。
我去准备晚宴了。
他点点头，目送我走回别墅。
我们的婚礼去年在这片海滩上举行。
他的华裔母亲从挪威赶来，用中文叫我儿媳妇时，我差点哭出来。
这里的一切我始终不能习惯。
短短一句中文都能令我心绪剧烈起伏。
我曾经提过无数次想要回中国看看。
但西奥总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敷衍我。
3.
晚宴在七点准时开始。
我穿着那件深蓝色礼服。
西奥说得没错，镜子里的我看上去确实不错。
他一身黑色西装，领带是我挑的暗纹款，站在宴会厅门口等我。
完美。
他牵起我的手，吻落在我戴着婚戒的无名指上。
宴会厅里觥筹交错。
西奥被几个投资人缠住谈生意。
我端了杯香槟，走到露台上透气。
五月的夜风还带着凉意，我搓了搓手臂。
身后传来脚步声，我以为是西奥。
转头却看见一个陌生男人站在露台入口。
他很高，黑西装衬得肩线笔直，右手无名指上戴着枚素圈婚戒。
他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约莫四五岁，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我。
温澜。
男人开口，声音低沉得像是压抑着什么铺天盖地的情感。
我终于找到你了。
4.
那个小女孩突然挣扎着要下地，嘴里喊着。
妈妈
我心头一跳，香槟杯从我手中滑落，砸在地上碎成千万片。
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有什么东西在记忆深处翻涌。
男人快步走过来，小女孩已经扑到我腿边，小手紧紧攥住我的裙摆。
妈妈回家
她仰着脸，眼睛和我一模一样。
妈妈?
我几乎觉得双腿发软，不得不扶住栏杆。
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男人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划开相册递到我面前。
照片上是穿着婚纱的我和他，他低头吻我的额头，我笑得眼睛弯成月牙。
8 年前，我们的婚礼。
他的声音在发抖。
你叫温澜，温度的温，月下微澜的澜。今年 30 岁，苏州人，毕业于巴黎美术学院。
我叫沈墨，我们从小认识，十六岁那年我和你表白正式在一起。21 岁毕业那年订婚，22 岁结婚。这是我们的女儿沈念，今年五岁。
露台的门猛地被推开，西奥站在那里，脸色苍白。
Lan，出什么事了?
5.
沈墨转身面对西奥，两个男人之间的空气瞬间凝固。
沈念还抱着我的腿不放，小脸埋在我裙子里抽泣。
这位先生说……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飘忽不定。
他是我的丈夫。
西奥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动摇，很快又恢复平静。
他走过来揽住我的腰。
显然是个误会。我妻子三年前遭遇海难失忆，如果有家人，早就该来认领了。
沈墨的眼神变得锋利，他死死盯着西奥揽住我腰的手。
我们的人找了她三年。每次一有线索就会被人为切断。
他转向西奥。
现在想来，不是巧合。
西奥的手臂在我腰间收紧。
Lan，我们该回去了。
沈念突然大哭起来，小手死死抓住我的手指。
妈妈不走
那哭声像一把刀插进我心脏。
我蹲下身，不受控制地抱住她。
她身上有股奶香，头发软软地蹭着我的脖子，一种陌生的熟悉感席卷而来。
6.
Lan
西奥的声音带着警告。
我抬头看他，又看向沈墨。
后者从钱包里抽出更多照片。
我和他在校园里的合影，我怀孕时的孕肚照，我抱着新生儿的笑脸……
在这不习惯吧?你不爱吃西餐，我们在巴黎留学时有时间的话我都会做中餐给你吃，你最喜欢吃加双倍糖的糖醋排骨。
沈墨轻声说。
你画画时总把颜料弄得到处都是，然后指使我来收拾。我们卧室的窗帘是你选的墨绿色，因为你说那样早晨的阳光不会太刺眼……
我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
这些细节像钥匙，正在打开某扇尘封已久的门。
西奥突然拽过我。
够了我们要离开了。
沈墨拦住他。
你有权利替她做决定?
他挑眉挑衅道。
知道吗，在中国你这叫重婚罪。
两个男人之间瞬间剑拔弩张，沈念在我怀里哭得更凶。
宴会厅里有人探头张望，窃窃私语声像潮水般涌来。
都停下
我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需要……我需要时间。
西奥松开手，眼神受伤。
沈墨则向前一步。
至少做个 DNA 检测。为了念念。
我看着怀里的小女孩，她正用我的裙角擦眼泪，这个动作莫名让我心头发酸。
沈墨摸了摸念念的头接着道。
明天上午十点，我等你。
7.
西奥拉着我离开露台，身后沈念的哭声像刀子一样追着我。
回程的车上，西奥一直紧紧握着我的手，指节发白。
你早就知道，是吗?
我盯着窗外飞逝的灯光，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西奥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一开始确实查过。但数据库里没有匹配的失踪人口记录。
后来呢?
车停在别墅前，他没有立刻回答。
月光透过车窗洒在他的侧脸上。
我突然发现这个和我同床共枕了三年的男人，此刻陌生得可怕。
后来我爱上你了。
他终于开口，声音嘶哑。
我怕失去你。
我推开车门冲进别墅，反锁了卧室门。
西奥没有追来，这反而让我更加崩溃。
浴室镜子里，我的妆容已经花了，眼睛红肿。
我拧开水龙头，冷水泼在脸上。
沈墨手机里的婚纱照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那个笑容灿烂的新娘确实是我，可我没有半点记忆。
而沈念……
那个孩子抱着我时的温度仿佛还留在手臂上。
如果一切都是真的。
我又该如何自处。
8.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Lan，
西奥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我们可以谈谈。
我拉开门，他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杯热牛奶。
每天晚上睡前他都会端来一杯。
这三年我夜里总是睡得不安稳。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接过牛奶，没有喝。
西奥坐在床沿，金发垂在额前。
大约在你来到这半年后。我的调查员告诉我在中国好像找到了些线索。
牛奶杯在我手里颤抖。
我几近崩溃。
然后你选择了隐瞒。
不，我不知道。我不敢查下去，于是让我的人回来了。
他抬头看我，蓝眼睛里满是痛苦。
我害怕，害怕你找到家人就此离开我。而且你说即使记忆回不来，也想永远留在我身边。
我记得那个下午。
我们在海边野餐，我确实说过这样的话。
可那时我不知道自己有个丈夫，还有个女儿。
至少，他没有骗我。
我安慰自己。
明天做完检测，
我深吸一口气，突然感觉喘不过气来，眼泪像珠子似的滚下来。
你让我……我该怎么办?
西奥死死抓住我的手，只不断重复道。
检测结果改变不了什么。这三年是真实的，我们的感情也是。那个男人对你而言已经是陌生人了。
他几乎哀求地看着我。
你不记得他了，可你还爱着我。
是啊，三年的日夜相处。
我早已经爱上这个占有欲旺盛、偶尔强势偶尔示弱的男人。
可我忘不了那个男人看我的眼神。
他是那样难过。
看着那样一双陌生又熟悉的眼睛，我的心脏一阵阵地疼。
还有念念。
如果她真是我的女儿……
胃部突然一阵绞痛，我冲进卫生间吐了出来。
9.
西奥跟进来，轻轻拍着我的背。
睡吧，
他递来湿毛巾。
明天会好的。
我躺在黑暗中，听着西奥均匀的呼吸声。
我知道，他也没睡着。
他喜欢搂着我睡，四肢紧紧缠绕在我身上才肯罢休。
而不是这样各自占据着床的一边。
相顾无言。
三年来第一次，我在这张床上感到一阵阵的空荡茫然。
手机突然震动，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念念发烧了，一直喊妈妈。
我们在格兰特酒店，如果可以的话明天检测前能早点来吗——沈墨
我盯着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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