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 —— 嘎！”
刺耳的刹车声撕裂了深夜的城市环线，林凡只觉得胸口像是被一头狂奔的水牛狠狠撞了一下，剧痛瞬间蔓延全身，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失去了力气，眼前的挡风玻璃在卡车大灯的强光中碎裂成无数菱形的光斑。
“完了……”这是林凡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作为一家互联网公司的 “996” 社畜，他刚结束连续三天的加班，眼皮重得像挂了铅块，只想着快点开回出租屋睡一觉，却没料到会在凌晨三点的空旷环线上，遭遇一辆闯红灯的重型卡车。
剧烈的撞击感还残留在神经末梢，可下一秒，刺骨的寒冷却猛地将林凡从混沌中拽了出来。
不是医院消毒水的味道，也不是汽车燃烧的焦糊味，而是一种混杂着泥土腥气、腐叶潮气的冰冷气息，像无数根细针，扎进他暴露在外的皮肤里。
“嘶……”林凡想动一下，却发现浑身骨头像是被拆开重装过一样，尤其是左肋下方，一阵钻心的疼让他倒抽冷气。
他艰难地睁开眼，视线从模糊到清晰，映入眼帘的不是白色的病房天花板，而是粗糙的、布满苔藓的岩石穹顶 —— 这里是一个山洞？
他在哪？
车祸后不是应该在医院吗？
难道是被好心人救到山洞里了？
林凡试图撑起身体，可手臂刚一用力，就牵动了伤口，疼得他眼前发黑。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瞬间愣住了 —— 身上穿的不是他加班时穿的格子衬衫和牛仔裤，而是一件打满补丁的粗麻布短褂，褂子的左半边己经被暗红色的血渍浸透，凝固成硬邦邦的硬块，伤口就在血渍下方，一道狰狞的口子虽然不再流血，却能看到里面外翻的皮肉。
这不是他的身体！
这个念头像一道惊雷，劈得林凡大脑一片空白。
他抬起手，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瘦得皮包骨的手，指关节突出，掌心和指尖布满了老茧和细小的伤口，指甲缝里还嵌着泥土和暗红色的痕迹 —— 这绝不是他那双常年敲键盘、只有指腹有薄茧的手！
“怎么回事…… 我穿越了？”
林凡的心脏狂跳起来，作为常年看网文的社畜，他对这个词并不陌生，可当这种事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只剩下难以言喻的慌乱。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山洞不大，约莫只有十来平米，角落里堆着一些干枯的杂草，地上散落着几块黑色的炭灰，还有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皮水壶，壶口结着一层薄薄的冰碴。
在他身边不远处，放着一把半尺长的猎刀，刀身布满划痕，刀柄用麻绳缠着，还有一个破旧的麻布背包，背包的口子敞开着，里面露出一小块灰色的皮毛碎片，皮毛上还沾着几滴己经发黑的血迹。
就在这时，一阵剧烈的头痛突然袭来，像是有无数根钢针在扎他的太阳穴，无数陌生的记忆片段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 ——“林凡…… 爹娘走得早，你要好好活着……石洼村外的青纹狼越来越多了，今年的粗粮又不够吃了……没有灵根就是废物！
连纳气都做不到，还想修仙？”
“进山碰碰运气，要是能剥一张完整的青纹狼皮，就能换十斤粗粮，够吃半个月了……嗷 ——！”
“疼…… 救命……”最后的记忆片段，是一头体型比普通狼大上一圈、皮毛呈青灰色、背上有几道深色纹路的狼，正用闪着寒光的獠牙咬向 “自己” 的左肋，剧痛和恐惧淹没了一切。
林凡抱着头，蹲在地上缓了足足一刻钟，才终于消化完这些记忆。
他现在的身份，是天元大陆北境石洼村的一个少年，也叫林凡，今年十七岁。
这个世界和他原来的地球截然不同，没有高楼大厦，没有汽车网络，只有漫天灵气和肆虐的妖族，还有能吸收灵气修炼、飞天遁地的修士。
可修士这条路，对原身来说，是一条永远走不通的死路 —— 修仙需要 “灵根”，金、木、水、火、土，哪怕只有一种下品灵根，也能勉强踏入 “纳气” 境，可原身从小就被村里的老修士检测过，体内连一丝灵根的气息都没有，是个彻头彻尾的 “无灵根者”。
在这个人族孱弱的时代，这几乎等同于宣判了死刑。
记忆里，天元大陆的妖族以肉身修炼，凶残嗜血，靠吃食生灵摄取能量，从一阶到九阶，每阶又分九品，十阶便是传说中的超凡境，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
而人族修士则以强身纳气为主，境界分为炼体、纳气、筑基、金丹、元婴…… 可绝大多数人族连炼体境都难以突破，更别说对抗强大的妖族了。
百年前，妖族大举入侵，人族节节败退，最终被逼无奈，迁徙到了天元大陆最北方的 “苦寒境”—— 这里气候恶劣，冬季严寒长达半年，土地贫瘠，却有天然的险地作为屏障，人族在险地边缘筑起城墙，才勉强苟活下来。
石洼村就是北境无数个小村落中的一个，位于镇妖关以南三十里，村里只有五十多口人，大多靠种些耐寒的粗粮和进山采野菜、猎取低阶妖兽皮毛为生。
原身的父母就是在三年前的一次妖族袭村中，为了保护村民而被二阶妖族 “赤眼野猪” 杀死的，从那以后，原身就一个人住在村里最边缘的一间土屋里，靠种两亩薄田和偶尔进山打猎勉强糊口。
这次进山，就是因为今年冬天来得早，地里的粗粮收成交差，原身眼看就要断粮，才冒险深入后山，想猎取一头一阶下品的青纹狼 —— 青纹狼虽然只是最低阶的妖族，可对没有修为的原身来说，依旧是致命的威胁。
结果显而易见，原身不仅没拿到完整的狼皮，反而成了青纹狼的猎物，最后便宜了来自地球的林凡。
“靠…… 这开局也太地狱难度了吧？”
林凡揉了揉还在隐隐作痛的左肋，苦笑一声。
无灵根，父母双亡，身处人族最危险的北境，随时可能被妖族吃掉，兜里比脸还干净 —— 记忆里，原身的土屋里除了一张破炕和一口铁锅，就只有半袋快要发霉的粗粮了。
慌乱的情绪渐渐褪去，林凡的眼神变得清明起来。
他不是那种会沉湎于绝望的人，作为社畜，他早就习惯了在逆境中寻找生存的机会。
现在想这些没用，当务之急是先活下去 —— 他能感觉到，这具身体因为失血和饥饿，己经到了极限，再不补充能量，就算没被狼咬死，也得饿死在这个山洞里。
林凡挣扎着站起来，靠在冰冷的岩壁上，深吸了一口气。
他先检查了一下身上的伤口，还好，原身不知道从哪采了些止血的草药，虽然处理得粗糙，但血己经止住了，只是伤口周围有些红肿，需要尽快找些干净的水清洗一下。
他拿起地上的铁皮水壶，晃了晃，里面传来轻微的水声，应该还剩一点水。
他拧开壶盖，倒出几滴浑浊的水，小心翼翼地滴在伤口上，冰凉的触感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却也缓解了一些疼痛。
接着，他又看向那个破旧的麻布背包，伸手进去摸索了一下，除了那块狼皮碎片，还有半块干硬得能硌掉牙的粗粮饼，饼上还沾着一些泥土。
林凡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饼拿了出来，吹掉上面的泥土，掰了一小块放进嘴里。
粗粮饼又干又硬，几乎没什么味道，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可林凡却吃得格外认真 —— 这是现在唯一能果腹的东西，能让他活下去。
他小口小口地嚼着，尽量让饼在嘴里多停留一会儿，好咽下去。
吃完半块饼，又喝了几口水，林凡感觉身上稍微有了点力气。
他拿起那把锈迹斑斑的猎刀，握在手里试了试重量，虽然刀身锈了，但刀刃还算锋利，应该能起到一些自卫作用。
“不能再待在这里了，天黑之前必须下山回村。”
林凡看了一眼山洞外，洞口被几块巨石挡住了大半，只留下一道狭窄的缝隙，能看到外面灰蒙蒙的天空，看样子己经是下午了。
后山晚上会更危险，说不定还会有其他妖族出没，他必须尽快离开。
他拄着一根从山洞里找到的粗树枝，作为支撑，慢慢挪到洞口，小心翼翼地推开一块较小的石头，探出头去观察外面的情况。
洞外是一片茂密的树林，树木大多是耐寒的针叶树，树枝上挂着一层薄薄的白霜，地面上覆盖着厚厚的落叶，踩上去软绵绵的。
远处的山峰光秃秃的，露出灰褐色的岩石，天空阴沉得像是要下雨，寒风呼啸着穿过树林，发出 “呜呜” 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渗人。
林凡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压下心中的不安，弯腰从洞口钻了出去。
他沿着原身记忆里的小路，慢慢往山下走 —— 原身进山时特意记了路，就是怕迷路，没想到最后却没能自己走回去。
山路崎岖难行，林凡的伤口时不时传来一阵剧痛，让他不得不停下来休息几次。
他走得很慢，一边走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生怕再遇到青纹狼或者其他妖族。
记忆里，原身遇到青纹狼的地方在更深的后山，这里靠近山脚，应该相对安全一些，可他不敢掉以轻心 —— 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世界，任何一点疏忽都可能致命。
走了大约一个时辰，林凡的体力渐渐不支，他靠在一棵大树上休息，看着远处隐约出现的村落轮廓，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 那是石洼村。
村子坐落在一片相对平坦的山谷里，周围用简陋的木栅栏围了起来，栅栏上插着一些削尖的木棍，用来防范低阶妖族的袭击。
村里的房子大多是土坯房，屋顶覆盖着茅草，烟囱里冒出淡淡的炊烟，看起来还算平静。
林凡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粗麻布短褂，遮住伤口，继续往村里走。
离村子越来越近，他能看到几个村民在村口的空地上忙活，有的在修补栅栏，有的在晾晒野菜，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麻木而疲惫的神情 —— 这是长期生活在恐惧和贫困中留下的痕迹。
村民们也看到了林凡，有人停下手里的活，好奇地打量着他。
原身平时性格内向，不太和人说话，加上这次进山好几天没回来，村民们大概以为他己经死了，看到他活着回来，难免有些惊讶。
林凡没有和他们打招呼，他现在没精力应付这些，只想赶紧回到原身的土屋里，好好休息一下，再规划接下来的生活。
他低着头，快步走过村口，沿着村里的小路往村边缘走去。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被路边的一片田地吸引住了。
那是两亩左右的薄田，位于村子的边缘，靠近山脚，田地的土壤呈灰褐色，看起来格外贫瘠，田地里长满了杂草，只有中间一小块地方种着一些稀疏的粗粮，秸秆枯黄，显然长势并不好。
田埂上有几道深深的裂缝，是长期干旱留下的痕迹。
这是原身的田。
记忆里，原身每年都会在这两亩田里种上粗粮，春天播种，夏天除草，秋天收割，虽然产量低得可怜，有时候甚至不够自己吃，但这是原身唯一的依靠。
去年冬天，原身就是靠着这两亩田收的粗粮，再加上偶尔进山采的野菜，才勉强熬过来的。
林凡停下脚步，拄着树枝站在田埂边，看着这片荒废的薄田，心里五味杂陈。
修仙这条路，他走不通 —— 无灵根是天生的，除非有逆天的机缘，否则一辈子都只能是个普通人。
可做普通人，在这个人族被妖族欺压的世界里，又能活多久？
村里的老修士曾经说过，就算是炼体境的修士，在二阶妖族面前也不堪一击，更别说他这个连炼体境都摸不到门槛的人了。
靠进山打猎？
原身就是最好的例子，风险太大，一不小心就会送命。
那…… 靠种地呢？
这个念头突然从林凡的脑海里冒了出来，像一颗种子，瞬间扎下了根。
原身靠这两亩薄田勉强活了三年，虽然穷，但至少能活下去。
如果他能把这两亩田种好，提高产量，说不定能让自己过得好一点？
甚至，能不能种出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林凡看着田地里枯黄的粗粮，又摸了摸自己饿得咕咕叫的肚子，眼神渐渐变得坚定起来。
现在想修仙、想对抗妖族，都太不现实了。
当务之急，是先活下去，而种地，或许是他现在唯一能抓住的机会。
他拄着树枝，继续往原身的土屋走去，脚步比之前坚定了许多。
寒风依旧刺骨，可他的心里却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希望 —— 或许，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他真的能靠种地，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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