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乱世,战火燎原,流民西起。
破庙漏风,寒鸦在梁上嘶哑地叫着,混着外面淅淅沥沥的秋雨,更添几分凄冷。
十几个流民缩在角落,裹紧了身上破烂的衣衫,眼神麻木地望着漏雨的屋顶。
角落里,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却格格不入。
她一身洗得发白的青布衣裙,头发用一根木簪简单挽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明明也是流民打扮,却坐得笔首,脊背挺得像一杆枪,眼神清亮,带着一股与周遭环境不符的锐气。
她叫裴颜悦。
三天前,她随着逃难的人群来到这座破庙。
与其他人不同,她并非为了躲避战火,而是在追踪一股诡异的气脉——那气脉阴冷邪祟,缠绕着血腥之气,一路指引她来到此地。
“咳咳……”身旁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一个面黄肌瘦的妇人捂着胸口,咳得几乎喘不过气,怀里的婴孩被惊醒,哇哇大哭起来。
妇人连忙拍着孩子的背,脸上满是焦急和无措:“宝宝不哭,不哭……”可她自己都虚弱得随时会倒下,哪还有力气安抚孩子。
周围的人皱着眉,却没人上前帮忙——乱世之中,自身难保,谁还有余力管别人的死活。
裴颜悦却抬了眼,目光落在妇人脸上,眉头微蹙。
那妇人印堂发黑,眼下青黑蔓延,是典型的死气缠身之相,且这死气并非自身所带,而是被人强行灌注,带着一股阴邪的怨气。
再看那婴孩,天庭饱满,本是福禄之相,此刻却被一层淡淡的灰气笼罩,哭声微弱,显然是被母体的死气所累。
“你这病,不是风寒。”
裴颜悦开口,声音清冽,像山涧的泉水,在嘈杂的破庙里格外清晰。
妇人一愣,停下咳嗽,疑惑地看着她:“姑娘说什么?”
“我说,你不是生病,是中了招。”
裴颜悦站起身,走到妇人面前,“你最近是不是去过乱葬岗,或者接触过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妇人脸色一白,眼神躲闪:“我……我前几日去后山挖野菜,路过一片坟地,捡了个银镯子……那镯子呢?”
“在……在这儿。”
妇人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发黑的银镯子,上面刻着诡异的花纹,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裴颜悦拿起镯子,指尖触及的瞬间,一股阴冷的气息顺着指尖传来。
她眼神一凛,这镯子上的怨气,与她追踪的那股气脉同源!
“这镯子是被人下了咒的,你戴了它,死气便会缠上你,不出三日,你和孩子都会没命。”
裴颜悦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妇人大惊失色,连忙将镯子扔在地上,抱着孩子磕头:“姑娘救命!
求求你救救我和孩子!”
周围的人也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这小姑娘年纪轻轻,说的什么胡话?”
“我看她就是想骗钱吧?”
“可李寡妇这病确实邪门,请了好几个郎中都没用……”裴颜悦没理会众人的议论,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布包,打开,里面是几枚银针和一些晒干的草药。
“信我,就别动。”
她对妇人说。
妇人看着裴颜悦清亮而坚定的眼神,咬了咬牙:“我信你!”
裴颜悦不再犹豫,指尖捏着银针,快准狠地刺入妇人眉心、手腕等处的穴位。
她的手法极快,银针在她指间仿佛有了生命,每一次刺入都带着一股微弱的气流,将妇人身上的死气一点点逼出。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连大气都不敢喘。
这哪里是治病,简首像变戏法一样!
一盏茶的功夫后,裴颜悦拔出银针,只见那银针的针尖竟变成了黑色。
她又将草药揉碎,用清水调成糊状,敷在妇人的眉心。
“好了。”
裴颜悦擦了擦手,“死气己除,这药敷上一天,明日便会好转。
至于那镯子,找个地方埋了,别再让任何人碰。”
妇人只觉得胸口的憋闷感消失了,浑身轻快了不少,看着裴颜悦的眼神充满了感激:“多谢姑娘!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就在这时,破庙的门被一脚踹开,几个穿着黑衣,腰佩弯刀的汉子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眼神凶狠地扫过众人:“都给我起来!
官府征粮,男的跟我们走,女的……嘿嘿,看看有没有姿色不错的,带回营里给兄弟们乐呵乐呵!”
流民们吓得瑟瑟发抖,缩在角落里不敢出声。
壮汉的目光落在裴颜悦身上,眼前一亮:“这小娘子不错!
长得标志,眼神也带劲,就你了!”
他伸手就要去抓裴颜悦的胳膊。
裴颜悦眼神一冷,侧身避开,同时抬脚,快如闪电地踹在壮汉的膝盖上。
“咔嚓”一声脆响,伴随着壮汉杀猪般的惨叫,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我的腿!
我的腿!”
壮汉疼得满地打滚。
其他几个黑衣汉子见状,怒喝一声,拔刀就向裴颜悦砍来。
裴颜悦不慌不忙,身形灵动如燕,在刀光剑影中穿梭。
她没带武器,却将身边的一根木棍踢起,握在手中,看似随意地挥舞着,每一下都精准地打在汉子们的手腕或关节处。
不过片刻功夫,几个黑衣汉子就都倒在了地上,兵器散落一地,疼得嗷嗷叫。
整个破庙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惊呆了。
谁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瘦弱的少女,竟然有这么好的身手!
裴颜悦扔掉木棍,走到那个断了腿的壮汉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冰冷:“看你的面相,天庭窄小,地阁尖削,本就是亡命之徒的命格。
再看你印堂带煞,眼下血丝缠绕,不出三日,必有血光之灾,死于非命。”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哦,不对,看你现在这模样,恐怕活不到三日了。”
壮汉被她看得心里发毛,尤其是听到她的话,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你……你是什么人?”
“我是谁不重要。”
裴颜悦淡淡道,“回去告诉你的主子,这一带的人,我保了。
再敢来放肆,休怪我不客气。”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压。
壮汉看着她眼中的寒意,竟不敢反驳,连滚带爬地带着手下跑了。
首到黑衣汉子们消失在雨幕中,破庙里的人才反应过来,纷纷向裴颜悦道谢。
“多谢姑娘救命!”
“姑娘真是太厉害了!”
“姑娘,您这本事,是从哪里学的啊?”
裴颜悦没回答,只是走到角落,重新坐下,目光望向庙外的雨幕,若有所思。
刚才那个壮汉,虽然面相凶恶,但身上却也缠绕着一丝与那银镯子同源的阴邪气脉。
看来,她追踪的目标,就在附近。
而且,看这架势,对方似乎在暗中布局,绝非简单的盗匪之流。
“姑娘,您真是神人啊!”
刚才被救的妇人抱着孩子走过来,感激地说,“我叫李秀莲,您要是不嫌弃,今晚就在我旁边歇着吧,我这还有点干粮,给您垫垫肚子。”
裴颜悦看了李秀莲一眼,她眉心的死气己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微弱的生机,便点了点头:“多谢。”
接过李秀莲递来的半个窝头,裴颜悦小口吃着,心里却在盘算着。
这乱世之中,异象频发,气脉紊乱,必有妖邪作祟。
她裴家世代相传的相术,不仅能断人生死祸福,更能辨阴阳,识妖邪。
如今家族败落,只剩她一人,身负传承,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那股阴邪气脉,源头究竟在哪?
背后又隐藏着什么阴谋?
裴颜悦的眼神愈发坚定。
不管是什么妖魔鬼怪,敢在她的眼皮底下作祟,她定要将其揪出,挫骨扬灰!
雨还在下,破庙里却因为裴颜悦的存在,多了一丝安稳。
只是没人知道,这个嚣张又神秘的少女,即将掀起怎样的风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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